“哦,我们在这儿力战小贱|人,你们去做马杀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见了墙角。”
“干嘛,赵曲风那屋叫|床啊?”
“……”傅宵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正了正色说,“昨晚后来蒋莺到了,跟赵曲风吵了一架,在说拍卖会的事。男的骂女的蠢笨如驴,活该被人耍得团团转,女的骂男的一毛不拔铁公鸡,活该被人压一头。狗咬狗的场面真是精彩。”
林深青搅着鱼片粥啧啧摇头。开始是狼狈为奸也你情我愿,日子一久就成了彼此握着对方的把柄相看两厌。利益男女能有什么天长地久,结局一拍两散都是好的,惨的是最后八成得同归于尽。
她伸出五指放在光下:“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省得脏了女神的手。”
傅宵摇着头笑。
吃过早餐,林深青就回房补眠去了,并且交代了佣人不用叫她吃午饭。一觉睡到下午,吃了点心才舒坦。
傅宵闲得在庄园里骑大象,一看她出来,如获大赦:“闷死了,跟我出去走走。”
“去哪儿?”
“海边,这里的沙滩能骑马,去不去?”
“行啊,反正没事做。”
林深青跟傅宵离开了庄园。
他没叫司机,亲自开着车往海滩去。一个钟头的车程,到海边太阳已经西斜。
林深青站在岸上高处远眺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是不记得,从前到底是怎样怕海的了。
为什么会在游泳馆哆哆嗦嗦地拉着贺星原的手走不动路。
为什么会在噩梦初醒时分抱着他哭。
“林深青。”傅宵突然严肃地叫了她一声。
她偏过头:“干嘛,不是要骑马吗?下去租啊。”
他没接话,自顾自继续说:“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什么问题?”
“如果当初你刚出事故的时候,我能早点发现你生病,逼你去看医生,跟贺星原一样陪你治疗,你会不会听?”
林深青一脸莫名其妙:“你逼得动我?”
“那再倒退多一点,如果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是想聘你做酿酒顾问,而是真的想包养你,你还会来伽月吗?”
“神经。想包养我的金主多了,你看我去了么?”
傅宵笑着点了点头:“所以不是我走错路,是不管怎么样,这条路都走不通。也不是我失去了先机,是这事本来就不分先来后到。”
“你神神叨叨说什么呢?”
他摇摇头示意没什么,又问:“这次行程结束后,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她眨眨眼:“看你怎么给我安排工作啊。”
“还记得我是你老板。”傅宵点点头,“下去挑马吧。”
两人到了海滩边的马场挑马,接着又分头去换泳衣。
林深青没穿比基尼,换了保守的连体泳衣,外边披了一件白纱罩衫,出来的时候转了一圈,没看到傅宵,给他打电话:“你一大男人换个泳裤比我还磨叽?”
“商业精英嘛,总是有点突发情况。”
“?”
“嗯,你没想错,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傅宵,”林深青呵呵笑着,“你存心整我呢?”
“没有,我给你安排了工作。”
“在沙滩放鸽子的工作?”
傅宵笑了笑:“伽月和香庭接下来有个合作项目,你作为伽月的首席酿酒顾问,负责和那边跟进所有相关事项,具体内容可以请教小贺总。这就是你下阶段的工作安排。”
林深青气笑了:“这种事你自说自话就完了,跟我商量了么?”
“你刚才还说,看我怎么给你安排工作。”
“……”
林深青点点头:“那你现在真把我撂这鬼地方了?”
“你在原地转一圈,接你的人应该到了。”
“我信你才有……”
刚说到这儿,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岸上公路,贺星原从后座走了下来。
林深青愣愣把话接完:“鬼……”
第35章
贺星原似乎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 径直朝她跑来,到她面前喘着气问:“等很久了吗?”
林深青直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即使穿着一身文质彬彬的西装,他跑向她的姿态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
她在想,如果她这时候冷哼一声, 骂一句“废话”,他会不会还笑着拥住她,跟她说对不起。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 说:“没有。”
贺星原点点头:“我在附近, 接到傅总电话就过来了, 但路上有点堵。”
林深青皱起眉,退后一步:“等会儿,你不会是扔了十个亿的合同跑来接我的吧?”
贺星原笑了笑:“谈合同是在上午,下午只是应酬, 这个点本来也准备结束了, 我跟巴纳先生打招呼的时候,他还催我赶紧来。”
她低低“哦”了声:“这么说, 合同拿下了?”
“拿下了,”他笑着抬起手,好像习惯性地要做什么动作, 抬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只说,“你昨晚的表现给香庭加了很多分。”
林深青假装没看到他这生硬的转折:“那赵曲风呢?”
“他没拿到项目, 下午就回国了。”
她叹口气,似乎在遗憾没看到他灰溜溜的样子。
贺星原朝四面看看:“你来这儿骑马?”
“本来是。”她耸耸肩示意现在不了,“走吧。”
“来都来了,转一圈再回去吧。”他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那匹亮骝色的马,“那是你挑的马?”
林深青点点头,又看看他这一身拘谨的打扮:“那你得换身衣服。”
他摇摇头:“我不骑。”说着走开去,跟马场管理员说了几句什么,牵过马走到她面前,“上来吧。”
林深青眨眨眼没动。
贺星原笑笑:“不会摔了你的。”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也不是在犹豫这个。
贺星原走到她身后,作出了托她的手势。
她只得踩着马镫上了马。
看她坐稳了,他摸摸马脖子,牵着马绳朝海边走去。
马背上铺着软垫,林深青大腿内侧也绑了护具,坐上去不磨腿也不费力。
倒是贺星原,走在半湿的沙滩上,一双皮鞋大概是要报废了。
林深青问:“你不换双鞋么?”
他说:“没关系,怕你等急了。”
太客气了,两个人都是。
林深青实在不喜欢这种若无其事的客气,甚至有冲动要不管不顾撕开彼此的面具。
她偏头看着向他脚下袭来的浪潮,想着等这波潮水退去以后就跟他说,要不我们谈谈吧。
可一波又一波潮水涨起来又退下去,她还在看着他的后脑勺沉默。
良久后,她找了个不咸不淡的话题,问他:“香庭跟伽月要合作什么项目?”
贺星原半回头:“跟这次来华欣谈的项目差不多,我们在寻找几家能够长期给香庭供酒的酒庄,东南亚这边选择了巴纳先生名下的瓦瑞,东亚暂定了伽月。”
这种项目,确实有跟酿酒师接洽的部分。
林深青说:“可我都三年没参与伽月的工作了啊,我们还有别的酿酒师,比我更了解酒庄和葡萄园近年的发展情况。”
贺星原的眼色在听见“三年”这个词的时候明显一黯。
他点点头:“那跟他们沟通也可以。我只是请傅总给我安排一到两位业务熟练的酿酒师,你不方便没关系的。”
言下之意,并不是他向傅宵指定了她。
林深青倒是被他这话说得噎住了,默了默说:“那你找他们吧。”又说,“既然你这边没工作,我在华欣多住一阵子,跟巴纳先生探讨”
“嗯,那我明早先回国了。”
林深青没再接话。
橘红的夕阳染亮了天际。贺星原也不再开口,就这么牵着马一脚脚踩在淡金色的沙滩上,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直往前走,好像只要他不停下,明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最后是林深青先说:“回去吧。”
如果明天注定不见,那么今天也不必留恋。
*
贺星原坐了次日一早的航班回国。
林深青留在了华欣葡萄园,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巴纳很喜欢她,说她想住多久都行。她不跟他客气,当然也不白住,每天都跟着工人们一起出入葡萄园,帮忙修剪枝叶,偶尔也蹲在葡萄架前,跟人探讨葡萄种植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