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贝克特，你落枕喔？」皮尔莉雪一上班就看到贝克特脖子左右各贴了一张酸痛药布，贝克特一脸尷尬的笑了笑：「呃，对啊。」
  「看起来很严重，那你下午的训练还要去吗？」皮尔莉雪安排好要发送的药物之后，指示机器人去发药。
  「……我跟教练请个假好了。」约会过的隔天，贝克特发现自己颈上都是艾尔卡吮出来的吻痕，即使擦了去瘀的药膏还是没消掉；今天出门前不得已，只好拿酸痛药布贴住，完全忘记下午轮到他去上武术课了！还好有学姊提醒他！
  所谓一个谎言要用更多谎言来遮掩，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况吧？贝克特和武术馆请好假之后，被皮尔莉雪打发去做一些不用出力的简单工作，一下就到了午休时间。
  「学姊，我武术课的假请好了，下午留下来帮你好了？」贝克特是轮班制，一週上班四天半，剩下半天是去跟医院合作的武术馆练习柔道，休息两天。今天既然不用去武术馆，那他下午变成没事做；贝克特避免自己一间下来就满脑子想着艾尔卡，于是想留在医院。
  「不用不用！赛隆等等就来了啊。现在也没几床要照顾，你就好好休息吧！」皮尔莉雪婉拒了贝克特的好心：「你去『涅鲁』的专柜看看吧！我觉得他们家的枕头不错。」
  皮尔莉雪的关心让贝克特感到很心虚，他表情微妙的答应：「好。」
  「学姊我来了！哦，学长你还在！」一个活泼到让人头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说人人到！赛隆本来想跳到贝克特的背上，却因为那显眼的酸痛药布而停了下来：「学长，你落枕喔？」
  「对啊。」贝克特刻意整个人转身，而不是转动脖子回头看着赛隆，赛隆歪头盯着贝克特瞧，这小子在八卦这方面莫名的有天赋，贝克特怕被他看出些什么，便连忙挥手跟两人道别：「那我下班啦！学姊说的专柜是在辛塔大楼吗？」
  「对，那栋的九楼。」
  「学长要去辛塔大楼的话也去一楼看看吧！」赛隆嘴角勾起，露出调皮的笑容……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
  贝克特离开医院后，心想间来无事，就真的去医院附近的辛塔大楼逛。
  一楼都是化妆品专柜，学弟为什么建议他过来？贝克特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不可能是建议他买香水，「冰窖」的护理师上班时身上不能有任何味道。还是……贝克特突然想到刚才学弟是从他背后走过来的，难道有药布遮不住的吻痕被他看到了！
  贝克特赶紧找了个能够试妆的专柜，借用他们的镜子……果然在耳垂后面找到红痕！
  ……这小子！在这种地方精明做什么！贝克特红着脸询问柜姊有没有遮瑕力强一点的化妆品，柜姊心照不宣，贴心的介绍了几款给他，还当场让他试用，贝克特一口气就买了五条遮瑕膏，然后又去香水专柜看了看。
  艾尔卡看来很喜欢他上次买的那款香水，今天既然都来了，贝克特又买了一瓶备用——约砲行事历都建立起来了，香水用量肯定会很兇吧！
  买完遮瑕膏跟香水之后，贝克特在各楼层间逛，也买了皮尔莉雪推荐的枕头……快点入睡或许就不会整个晚上都在想艾尔卡了！
  贝克特没料到自己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才像是情竇初开的小子一样，每天扳着手指数下次跟艾尔卡见面的日子……这样不行！应该要成熟一点！
  贝克特拍拍脸，心想今天既然有很多时间，那晚餐自己动手做好了？他在百货大楼底下的超市挑选食材，没想到被人喊住了。
  「贝克特？你也来买东西啊？好巧。」是穿着运动服，满身大汗的艾尔卡。已经到了艾尔卡的下班时间了吗？贝克特本能的想遮住自己的脸——他刚刚买的香水锁在超市外面的置物柜，来不及拿出来用了！更何况他不想让艾尔卡见到自己这么不性感的一面：一头乱发，穿着很邋遢，颈子上贴着酸痛药布，手中还抓着一把芹菜！
  「呃、嗯。你在运动啊？」贝克特悄悄掐坏芹菜，如果艾尔卡后来问怎么没闻到他的费洛蒙味道，他就能用芹菜味道太重来当作藉口。
  艾尔卡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瓶水：「对啊。我先去结帐。」
  艾尔卡挥挥手，一下就转身离去，贝克特说不出自己心中既紧张又失落的感觉是什么……他是不是错过邀请艾尔卡一起吃晚餐的时机了？可是贝克特不想让艾尔卡进到他家里——艾尔卡肯定能闻出他家一点味道也没有，不像是omega的家！
  约他在旁边的美食街吃晚餐也可以，但艾尔卡已经走掉了……贝克特烦躁的把手中掐到快要断的芹菜丢进购物篮中，又随意拿了几块鸡胸肉之后闷闷不乐的结帐。
  他结完帐，要去置物柜拿回自己买的香水、遮瑕膏还有枕头的时候，发现艾尔卡正在旁边丢弃喝完的空水瓶。
  「要我顺路载你回去吗？」如果艾尔卡是运动途中跑来辛塔大楼买水，那他可能没有交通工具，辛塔大楼距离艾尔卡家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他该不会要一路跑回去吧？
  艾尔卡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摇头：「我满身大汗的，会弄脏你的车……感谢你的好意。」
  就跟贝克特不想让艾尔卡见到他太日常的一面一样，艾尔卡也不想让贝克特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虽然两人都很想和对方多相处一阵子，却非常有默契的各自退了一步，不让对方感到尷尬。这种不过份亲暱的距离让贝克特感到很舒适，毕竟他们不可能真正交往，维持这样的互动就好了……
  「好。那我先走了。」贝克特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提着袋子挥挥手，顿了一下才说道：「週末记得在酒吧街呀！」
  「嗯。」艾尔卡挥手向贝克特道别，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才离开辛塔大楼，一路跑回家。
  改变慢跑路线是值得的！第二天就遇到贝克特了！多亏了戴克连的弟弟赛隆提供的情报，让他有机会使自己的生活圈跟贝克特的活动范围重叠，不然讨论区里的笨蛋alpha们提供的追求方式肯定会吓跑贝克特！什么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告白？偶像剧都不流行这种招式了好吗？
  只是要怎么「巧遇」才不会引起贝克特怀疑还真是需要一点技巧……之后多在医院附近绕绕吧！
  ※
  「中尉，你觉不觉得最近上校变温柔了呀？」那个长得很帅，但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以严格出名的帕提尔上校居然开始会笑了！底下的人以为自己哪边没做好，紧张得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次，最后发现上校是真的用笑容称讚他们，而不是皮笑肉不笑的讽刺。
  「你是吃饱太间吗？还有时间关心这个？」戴克连推推眼镜，把想打听消息的少尉赶走：「虫星的政权不稳定，可能会有变化，去确认前线需求，随时做好补给。」
  「是！」少尉吐吐舌头，行了个军礼，转头去联络前线驻军。
  上校恋爱了……这消息还是等上校要结婚的时候让他自己宣佈吧！
  戴克连本来以为艾尔卡是要说服那个颇有实力的小护理师加入军队，所以才这么详细打听他的消息；然而艾尔卡透过戴克连，向他在特殊隔离病房工作的弟弟打听护理师们上下班时间的时候，戴克连就知道并非这么回事了。
  戴克连不是这么鸡婆的个性，但他还是协助艾尔卡去追求那位小护理师。
  因为艾尔卡最近释放出让人惧怕的费洛蒙次数明显减少，也不再一直跑来找副官们吩咐琐事，应该和小护理师进展得还不错？只要艾尔卡不那么冷冰冰，整个营区的气氛都会活络起来，那么戴克连不介意花点力气替艾尔卡盯着小护理师的行踪。
  ※
  「这边！」贝克特挥手，艾尔卡连忙快步跑向前：「抱歉，路上有点塞。」
  艾尔卡刻意晚了两分鐘到，免得每次都是他等贝克特，害贝克特很紧张。
  「假日嘛！」贝克特笑了笑：「这里姑且也算是观光圣地。」想要来一场美好艳遇的人都会聚集在酒吧街，因此假日特别热闹。
  「走吧。」贝克特带路，领着艾尔卡来到酒吧街的另一区——beta们的聚集地。贝克特不怕身份穿帮，因为从此处开始已经算红灯区，附近有一间omaga经营的抒压会馆；照他omega朋友的话来说，这里空气中的费洛蒙浓度高得让alpha一闻就勃起了。
  各种性别的人只要有需求，就能去会馆体验omega们的温柔；不一定是性交易，若是觉得肩颈僵硬也可以拜访这间会馆，omega们看来不只熟知如何卸掉关节，还精通穴道按摩。
  贝克特即使闻不到omega的安抚费洛蒙，也觉得推拿的精油香味让他身心非常放松，于是只要他想犒赏自己的时候就会过来。
  在这种灯红酒绿的淫靡空气当中，一间风格非常突兀的「安妮姨婆的厨房」矗立在其中。艾尔卡正觉得空气中瀰漫着omega费洛蒙让他呼吸不顺的时候，这间餐馆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掩饰一般说道：「好香啊，肉丸的味道。」
  「你鼻子真灵！」贝克特笑了出来：「安妮姨婆的拿手菜就是燉肉丸。」
  贝克特推开门，向安妮姨婆打招呼：「姨婆我来了！两位！」
  「是小贝呀！」里头一位忙碌的老妇人转头，迎了上来，看到艾尔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很快的就被他掩盖过去：「你好久没来了！」
  「最近比较忙。」贝克特没发现安妮的异状，跟安妮间聊着。
  艾尔卡悄悄观察着安妮：介于beta跟omega之间的体型，但他身上没有散发出费洛蒙的味道，艾尔卡下意识的就看向他的后颈——有手术疤痕藏在丝巾底下！
  是暴力事件的受害者，难怪看到alpha会有这种反应了……虽然已经被摘除腺体，但omega还是闻的到费洛蒙。自己的存在对安妮来说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艾尔卡感到很抱歉，将自己的费洛蒙又收敛了一点，朝安妮笑了笑；安妮感受到他的善意，也朝他笑了笑：「小贝，怎么不跟我介绍你朋友？」
  「他叫艾尔卡。」贝克特不晓得要不要介绍他的职业，艾尔卡就自己接话：「你好。」艾尔卡没有伸出手，因为安妮应该很不想碰到他，所以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好。」安妮察觉到艾尔卡动了动手指，却没和他握手的贴心，又笑了笑，也朝他点点头，「今天主厨推荐是燉肉丸哦！要不要来一点？」
  「好啊。」艾尔卡露出友善的笑容，贝克特连忙追加：「我也要燉肉丸！」
  「好，马上来！」安妮转身去厨房忙碌了。
  这是一间小而温馨的餐馆，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和贝克特一样，直接称呼安妮为「姨婆」，而且客人们之间也互相认识，跨桌聊天是很正常的事。艾尔卡很高兴贝克特将他带入自己的生活圈，那让他觉得离贝克特更近了一步。
  「姨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mega一进门就开始跟安妮哭诉：「我男朋友好过份呜呜呜呜……」
  「不哭不哭，慢慢讲给姨婆听。」
  安妮牵着他的手，走到里面的包厢坐下，关上门，不让omega抱怨的声音干扰到其他客人。
  ……还好带开了！艾尔卡暗自松了口气：那omega一进门他就鼻塞！
  「烤饼沾这个酱很好吃。」安妮的手艺很合艾尔卡的胃，他呼唤侍者，又点了一份烤饼。「安妮怎么不把餐馆开在市中心？应该会大排长龙吧？」他好奇的问贝克特，贝克特朝他朝他露出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姨婆说要盯着我们这些爱玩的孩子。」
  「这样啊。」应该是不希望有下个受害者出现吧？艾尔卡暗自叹了口气。
  那个omega哭诉了好一阵子，总算擦乾眼泪，来到贝克特旁边的空桌用餐。别桌的客人询问他发生什么事？omega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一激动就释放出强烈的费洛蒙，让艾尔卡汤喝到一半鼻子瞬间塞住，害他差点呛到，但他又不好意思起身离开，只好从包里拿出应急的抗过敏药片吞了下去。
  艾尔卡发现贝克特紧盯着自己吃药的动作……都忘了他是护理师，对这方面特别敏锐！他连忙找个藉口搪塞过去：「……我今天忘记吃维他命了。」
  「哦，固定时间吃比较容易记得。」那个顏色跟大小绝对不是维他命，但贝克特没有揭穿这点：「你要吃甜点吗？」贝克特看着菜单询问，艾尔卡摇摇头：「不用了。」
  「……你讲话是不是有鼻音？」贝克特马上就察觉到艾尔卡的异状，该死……药效还没发挥！艾尔卡笑了笑，只想赶快离开餐馆：「出去走走就好了。」
  「那吃饱后我们去河畔散步。」散步原本不在计画当中，但不晓得为什么，贝克特不想要这么快结束约会，于是他欣然应允艾尔卡的散步提议。
  「下次再来呀！」安妮朝着两人挥手，艾尔卡读到他允许自己再来这家餐馆的意思，也笑着挥了挥手。
  ※
  酒吧街邻近安德贺河，热闹的街区灯光投映在河面上，闪闪烁烁，像是银河一般，十分美丽；两人并肩漫步在河畔，清爽的夜风带走了令人不适的费洛蒙味道，只剩下贝克特身上淡淡的甜香。
  艾尔卡心中一动，轻轻勾了勾贝克特的手指，一阵搔痒从指尖窜到心底，贝克特没有拒绝，于是艾尔卡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扣，像是情侣一样亲暱的走着。
  明明只是牵手，可是艾尔卡掌心传来的热度让贝克特脸上热了起来！两人翻天覆地的做过好几次了，什么羞耻的姿势都摆出来过，贝克特没想到只是牵手而已，会令人这么害羞！
  他可以感觉到艾尔卡手上的薄茧蹭着他的掌心，痒痒的，像是羽毛一样刷着背脊，害他忍不住发颤；心脏砰砰的跳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轻柔缓慢的萨克斯风乐声，随着风，绕着两人打转，让人不禁随着节奏摇摆起来。
  曖昧的氛围逐渐浓厚，艾尔卡停下脚步，看着他，金色的瞳眸里只有贝克特的身影，贝克特感到口乾舌燥，他舔了舔嘴唇……空气是不是变混浊了？贝克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艾尔卡逐渐低下头，贝克特知道他想做什么，大脑在闪躲和迎接两个选项犹豫着，但身体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忘了要动作；距离逐渐缩短，贝克特已经能够感觉到艾尔卡的呼吸喷在他脸上，两人的鼻尖相触，接着是……
  「……抱歉。」贝克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有办法将自己的脸埋在艾尔卡厚实的胸膛当中，逃了开来。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能抱着我吗？」
  「好。」艾尔卡能看出贝克特因为某个缘故依然犹豫着，不肯往前踏出那一步，但并不是完全拒绝他。他温柔的用手环住贝克特的背，两人静静的在河畔旁相拥着，让对方的体温与气味充斥着自己的感官。
  今晚，艾尔卡是属于他的，可是他却给不出艾尔卡想要的。贝克特觉得很想哭，他想继续抱着艾尔卡感受着他的温柔，然而身体却出卖了他——那不争气的小老弟偏偏在这时候抬起头来！
  艾尔卡不确定贝克特想怎么做，亲吻着他的头顶，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心情的话那我陪你回家？」
  「不要！」贝克特急忙抬头，揪着艾尔卡的手臂，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下身的硬挺提醒了他：两人只能有肉体关係，不能跨越那条线！都怪今晚的月色太美好，才会让贝克特有了谈恋爱的错觉！
  眼前的贝克特红着眼眶，海蓝色的眼睛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之下看起来格外水润，隐隐闪烁着泪光；艾尔卡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碰碎了，他谨慎的捧着贝克特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问道：「那……要做吗？」
  贝克特是背着伴侣出来玩，所以不肯答应交往吗？艾尔卡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戴克连竟然把贝克特这个礼拜的作息时间、通话记录、交友关係，还有三代家族成员整理成表格放到他桌上！
  明明他没要求戴克连这么做，但曾经在情报局待过的戴克连察言观色的能力太过优秀，把艾尔卡没能做出来的想法付诸实现，还保证没有动用到公家资源，让艾尔卡既头疼又感激，只能吩咐他把窃听器拿掉、撤掉盯梢的人。
  「……要。」今晚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出来的，只是艾尔卡的眼神太温柔，拥抱太温暖，带着鼻音的嗓音太动人，贝克特才不想这么快让今晚划下句点。
  「啾。」艾尔卡在他额头软软的印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想在哪里做？」
  「前面有旅店。」艾尔卡深情的目光让贝克特心脏快要爆炸了！他垂下眼瞼不敢跟他互视，艾尔卡不以为忤，揽着他的腰，两人走向旅店。
  --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接下来的h砍掉，我要开始写剧情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