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他还身在社会底层,工资勉强糊口,妻子难产一尸两命之后,连再娶的资本都没有。由于终日酗酒买醉,连亲弟弟渐渐疏远了他。
人生的转折是哪一天出现的?
何新觉细细回想,时间久远,都不太能确定了。
也许某次借酒浇愁时看电视上的赛马节目,眼前莫名闪过一串数字,正和后来宣布获胜的号码一致。
也许某一回过马路,忽然出现路边行人被撞身亡的幻觉,几分钟之后,一模一样的车祸发生。
也许是某一天下班路过老板的办公室,看到了压榨他的老板未来破产清算的情形。
细节太多太多,组成一条分界线,割裂了他的前生今世。
他想,如果他的弟弟当初肯听他的,没有带着弟媳出去看电影,没有遭遇那场车祸,也许他们一家到现在还能和和睦睦大团圆,他也没机会把侄子当儿子养。
但哪有那么多如果,芸芸众生,不过都是些愚民罢了。
只有他,能看穿这些人的未来,也只有他,能左右别人的未来。
大概,这就是神的能力。
从最开始帮人测算命运积累资本,到投资未来热门行业,再到培植多方力量改变他人的命运。他能把政要拉下马,也能把乞丐变成巨星,能把大财团搞垮,也能让破产企业起死回生……但这些太有烟火气,都是人干的事情。
他最喜欢的,还是被万众拥戴,信徒遍天下。这才是身为一个神,应该享有的待遇。
他也坚信,信他的人多了,他的能力会更强。
只要那个噩梦能够破解,他就成功了。
何新觉睁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谢之。噩梦中,这个本该在娱乐圈镜头里哗众取宠的男戏子,居然轻易就把他拉下了神坛。
这一切必然是竹二在操纵。
竹二和谢之,都得死。
何新觉眼睛里瞬间布满杀气。他能改变别人的命运,也必定能改变自己的!
何铮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何新觉视野里的谢之。“别这样看着他,有什么冲我来。”
何新觉微微眯眼,手上一动。
动作很快,在消1音器的加持下,细微的枪1声响起来。
何铮闷哼一声,紧跟着倒在地上。
“何铮!”谢之大惊,立马蹲下搀扶,然后就发现何铮小腿上一个血洞,汨汨地流出血来。
谢之不可置信,一手按住何铮的伤处,抬头质问何新觉,“你……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何铮痛得嘴唇发抖,强忍着发出冷笑:“谢老师,这么多信徒他都不放在眼里,亲侄子算什么东西。”
杨瑞德催促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想到把能量石送进去的办法了。”
谢之已经顾不上能量石了,眼下只在乎另一件事。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秒,最终给了何新觉答复:“你说得没错,我的本事是竹二先生教的,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何新觉若有所思,给郑修递去一个眼神。
郑修跟了何新觉这么久,几乎不用揣测,略一点头,立马朝谢之飞扑过来。
区区郑修,十个都不是谢之的对手。
然而谢之只是略作挣扎,就被郑修从地上拉起来,双手强行反剪在背后。
郑修呵呵一笑:“竹二先生就教了你刚才那点伎俩吗?不够用啊谢老师。”
谢之皱眉问:“你们要干什么?”
“为了跟竹二先生平心静气地交谈,抱歉。”何新觉朝郑修抬了抬下巴,“把他带下去。”
郑修麻利得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金属手铐,“咔咔”两下就在谢之手上挂牢了。何新觉瞧着谢之被轻而易举地拖到红毯一旁的角落,这才走到何铮跟前,后者脸色苍白,望着他的眼神里熊熊燃起火。
何新觉慢慢蹲下身,问他:“感觉如何?”
何铮拼尽全力扯起嘴唇,脸上呈现出挑衅的神色,“特别好。”
“嗯。”何新觉脸上浮现一丝异样,“可是还不够。”
“……什么?”
何新觉轻描淡写地说:“我看到过你的未来,比现在悲惨得多。”
“这是你平时忽悠人的那套,我可不吃。”何铮不屑。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让他无条件信任,那毫无疑问,只有谢之而已。
何铮知道,谢之暂时不会有危险,毕竟何新觉还在等“竹二”的出现。此刻他只希望激怒何新觉这个灭绝人性的怪胎,让这些信徒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说不定小姑娘们也会像对他失望一样,对何新觉幻灭。
可是何新觉脸上不疼不痒,把目光转向谢之的方向。
此刻,谢之已经换了个姿势靠墙坐着,还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小憩。郑修虎视眈眈地拿枪站在他身侧,对他来说,却像不存在似的。
“你不惜为了谢之背叛我,谢之却一心扑在竹二身上。”何新觉像是看傻子一样,再次看向何铮,“谢之还是那个影帝,你却身败名裂,你们早就不是一类人了。知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比现在还要一无所有。”
“不听,王八念经。” 何铮从谢之身上收回目光,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说话都费力。
何新觉笑了一声,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同情和厌弃。然后,他对跟过来的闵英杰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