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他的身手退步了没有。”风冥笑眯眯的回话,这时候萧千夜也落地走上前来,风冥眼角的余光闪烁着异样的色泽,不知是调侃还是提醒,淡淡说道,“一段时间不见,力量、速度、敏捷甚至出招的角度都大不如前,你还没有到退休养老的年纪吧,如今昆仑山人才辈出,军阁也是后生可畏,你再这么荒废下去,那可是要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了。”
这次云潇倒是没有护短的辩解什么,甚至非常担心的看着萧千夜,喃喃回道:“我早就说过他不对劲了,可他就是不肯好好休息。”
风冥顺势劝道:“昆仑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既然回来了,正好借机好好休息吧。”
“唐贤在哪?”萧千夜还是一副完全没听见的神态继续追问这个问题,风冥无声叹气,心知隐瞒也没有用,索性直接告诉了他,“当时情况紧急,虽然逃了两拨人马,但苍礼把他们送到了同一个地方,唐贤在婆门岛北侧的三途道,沈眠岁则在南侧的七界山,巨鳌受惊,一时半会走不了,那地方被狂热的魔教徒占领,眼下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不过有一个线索可以告诉你,贤亲王说过十几年前长安城附近也曾爆发过瘟疫,症状和如今沿海的情况极为相似,所以此番爆发的瘟疫,多半也和魔教拖不了关系。”
风冥饶有兴致的顿了顿,观察着对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他故意说这些东西无非只是想分散这个人的注意,然而萧千夜的全部心思都在唐贤身上,只是略一思忖就接下了话:“我去找唐贤。”
虽然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风冥还是感慨万分的笑了笑,指了指忙碌的鹿吾山:“区区一个唐贤不需要你们两个人同时出马吧?要不然你先去找沈眠岁,说不定能帮天澈解决这次的瘟疫之事,也算是造福百姓呢。”
萧千夜冷眼看着他,反问:“既然知道沈眠岁和魔教徒有关,上天界还要继续袖手旁观吗?”
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果然是让风冥微微一顿,半晌才习惯性的回道:“上天界一贯不插手流岛内政……”
“魔教徒泛滥,也算是内政吗?”萧千夜冷哼一声,“沈眠岁救走白璃玖,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曦列岛是《海外东经》记载最大的一座流岛,若是被魔教徒侵占,那会有数千万人为此遭殃,如果瘟疫真的如沉湘所言是一种汲取精力的禁术,谷主觉得又是什么人在背后需要这份力量?上天界被百姓捧为神祇,却眼睁睁看着魔物作祟而无动于衷,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惭愧?”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风冥面不改色的回答,就如上天界自古以来的冷漠,云潇也连忙接话,悻悻说道,“举手之劳您不愿意,非要等到事情变得无法弥补再去做救世主吗?您这样,青依会很失望的。”
风冥倒抽一口寒气,显然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立刻指着云潇的鼻子威胁道:“威逼利诱也没有用,你要敢在她面前添油加醋,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关到间隙里去,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我还需要添油加醋?”云潇针锋相对的反驳,翻了个白眼,“我只要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她,您在她心中那副高大、英伟的形象就彻底塌方了。”
“哼,那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风冥不为所动的勾起嘴角,游刃有余的笑起,“只要我不点头,你也进不去无言谷……”
话音未落,风青依的声音竟然突兀的从他身后传来,风冥呆呆站了好一会才僵硬的转身,真的看见她开开心心的朝自己跑过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青依扑进他的怀里,用一种敬仰的眼神崇拜不已的看着他,骄傲的说道:“师父!我听紫苏姐姐说您回来了,还是带着昆仑山不慎染上瘟疫的几个弟子一起回来的,难怪您早上出去下午就回来了,原来是去帮忙的呀!”
“嗯……”风冥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连连给云潇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温柔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风青依丝毫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眼神互换,挽着风冥的胳膊回道:“紫苏姐姐说感觉这次的瘟疫有些古怪,所以特意上山想给大家检查一下身体,我就求她带我一起来了,反正师父您说过的,只是离开无言谷一会会的话,我是不会有危险的。”
“青依!”云潇轻咳一声把她拉到一边,吓的风冥脸色骤然泛白,她使坏的笑了笑,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青依,这次多亏了谷主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把人送回昆仑山,要不然就得驾驶那架机械凰鸟飞好几天呢!谷主真是又热心、又善良,最重要的是武功和法术还都那么厉害!我真的太谢谢他了!”
风青依腼腆的笑了,偷偷瞄了一眼风冥,自豪的道:“那当然,我师父最厉害了。”
云潇在心底偷笑,虽然没有添油加醋的说他坏话,但立刻添油加醋的开始胡说八道:“瘟疫的源头也有线索了,是一伙信奉波旬的魔教徒,谷主刚才还说要亲自过去解决这件事呢!”
风青依有些惊讶的看着风冥,毕竟蚩王一贯是个只扫门前雪的人,这么多年深入简出几乎不干涉流岛的事情,但她还是露出了极为仰慕的目光,她看得太过于认真,以至于让风冥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由微微侧过了避过她的视线,竟然有几分盛情难却的奇怪感觉,鬼使神差的回道:“嗯,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也清楚他们的下落,自然不能放任魔教势力发迹,我……我很快回来,别担心。”
“嗯,我一定好好在谷里等您凯旋回来。”风青依极为认真的点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伸手抱住他,重复了一遍,“我师父最厉害了。”
虽然被几句话夸的有点飘飘然,风冥还是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正在不怀好意偷笑的云潇,他哄着风青依先去找紫苏,然后无可奈何的看着云潇那双澄澈无邪的眼睛,真是又气又想笑,忍不住发起牢骚骂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煌焰每次看见你都要追着砍几刀,今天要不是有青依在,我真想现在就掐死你算了。”
云潇冲他拱手作揖,嘿嘿一笑。
风冥也只是微笑,眼里却露出针一样的冷芒,不知是什么样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心情一瞬凝重,忽然语重心长的用几乎耳语的声音提醒:“你不是从前那个云潇了,不会有人再一直护着你,在我面前就算了,你虽然惹我生气,但我也至于真的掐死你,若是换成煌焰……能逃跑,就不要回头,明白吗?”
她呆了一瞬,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风冥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向萧千夜:“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婆门岛,这家伙如果要同行,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我恕不奉陪。”
“为什么呀?”云潇不甘心的抢话,从萧千夜怀里摸出那个铃铛晃了晃,“我保证像上次一样乖乖待在这个铃铛里……”
“不要讨价还价。”风冥不留情面的拒绝,声音恢复成轻而冷的语调,“因为你的信口开河,害我得亲自跑一趟婆门岛处理魔教徒之事,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我警告你,不要在青依面前胡说八道,要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云潇头皮发麻的打断他的碎碎念,瞄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萧千夜,小声嘀咕,“我肯定不会说你坏话的,但是你……你得把他平安带回来,他法术学的很差,没有我在身边,走远了就找不回来了。”
风冥冷哼一声,终于找到机会阴阳怪气的回道:“他能不能回来可就和我没关系了,我要去找沈眠岁,他要去找唐贤,我们不同路。”
“喂……”云潇本能的想拽住他,但风冥已经无声的变换了位置。
萧千夜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女子,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认真地开口承诺:“阿潇,我会平安回来见你的,你留在昆仑山帮师兄照顾病人。”
“嗯。”云潇只能垂头丧气的回话,仿佛还是有些不放心,萧千夜忽然抬头往一个方向远远瞭望过去,想起一个久违露面的人,鬼使神差的又道,“阿潇,你很久没有看过凤九卿了,去看看他吧。”
云潇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去,心中也有些怀念:“嗯,我是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说话了,还有我娘和师父,也该去拜祭一下了。”
半晌,云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笑咯咯的把他推向在另一边等待的风冥,挥手告别:“好了好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会等你回来的。”
等待,对她而言或许已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却像一根针刺痛了萧千夜的心。
他失约过无数次,她却每次都坚定如初的等着他回来。
“快走吧。”仿佛有什么感应,云潇轻轻吐出一口气,安慰,“我从来只想和你并肩而战,而不是成为束缚你的那把枷锁,去做你想做的、和该做的事情吧,我永远都会帮你。”
他竟然再一次沉默下去,除了喉间无限翻涌的苦涩,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1137章:唐贤
婆门岛北侧的三途道,巨鳌正趴在一处山间闭目休息,因为是临时从螺洲湾逃脱,此时鳌背上的集市也显得格外萧条,不知所措的商户和客人只能原地等待主人的指示,而此时的唐贤也是一脸头疼的用力揉着眉心,从他的角度眺望过去,这座名为“鹰巢”的黑市正在遭遇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原想借机入驻十方会议,好收了文舜留下的产业从此高枕无忧等着金银珠宝源源不断的入账,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耸人听闻的意外,若非他及时察觉到情况有变,只怕现在也和龙傅一样莫名其妙死于非命了吧?
上天界……真的是上天界吗?早就有传闻上天界盯上了日渐膨胀的山海集,可大多数人只是把此事当成不屑一顾的笑谈,毕竟上天界连流岛的死活都不插手,怎么会好端端的整顿黑市?
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使文舜死在和上天界有种千丝万缕关系的飞垣,他依然决定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赚一笔,盗墓这种事情又危险又遭人唾弃,这么多年他累积的资本足够找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安心享福了,这才用两颗从大墓里带出来的万年龙血珠贿赂龙傅,拿到了一张天街的邀请函,并承诺事成之后再送上世间罕见的珍宝三千件,这么丰厚的条件终于打动了龙傅,十方会议空出来的席位原本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竟然被重岚搅了局!
唐贤烦躁的加重了手头的力道,即使输掉天都的第一场比试,其实他心中也并不着急,只是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当天夜里几波人马就突然大打出手,苍天部统领背叛龙傅,携手秀爷一起逃走,得亏他眼睛尖第一时间命伞女去找苍礼要到了一枚开启金莲的银币,这才侥幸离开了那块是非之地,只是眼下这地方三条大江从几座高山中横穿而过,地势凶险气候反常,巨鳌受了惊无法以瘴气掩饰行踪,又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眼下人生地不熟,属实让他担心。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远不止此,如果这次螺洲湾的惊变真的是上天界所为,那么只要对方想,应该很轻易就能找到他的下落。
唐贤用力咬牙,“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几个从大墓中带出来的死士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他们一言不发,看不出来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虽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情大为不悦,还是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冷漠没有任何表示。
他心烦意乱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只是一介盗墓贼,就算上天界想要整顿山海集,那也应该是因为前几年泛滥成灾的各种毒 品影响到了无数流岛的普通百姓,巨鳌虽然能隐于山脉和江海,但只要现身做生意就一定会被上天界追踪到行迹,这种节骨眼上,他万万不能顶风作案,看来只能暂且消停几年,等这一阵子的风头过去再做打算了。
唐贤长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招呼自己的手下商量一下的时候,忽然间三途道的天空被一抹金光覆盖,他在蜃楼里警觉的眺望过去,只见刚才还厚重的乌云忽然间被搅散,清澈的阳光照耀在奔流的三条大江上,闪烁着极为刺目的光泽,就在他微微迟疑之际,那抹金光逐渐缩小成一个点,仿佛一道利箭朝着自己的方向精准的刺来!
那是什么!唐贤低呼出口,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被身边的剑客一把按住肩膀往后拉了几步,就在金光落地的一刹那,这几天一直熄灯休息的鹰巢忽然间明光大作,整个集市宛如白昼,所有人都惊恐不已的从窗子里往蜃楼方向往来,谁也不知道等待这只巨鳌的会是什么样无法预料的未来。
帝仲是直接落在了唐贤的面前,只一眼就认出来他身前护主的三人就是萧千夜提过的死士,一个劲装剑客,一个白衣伞女,还有一个青衣术士,明明皆是已死之人,无心跳、无体温也无呼吸,但他确实在这一瞬间明显的察觉到三人身上与众不同的特殊气息,三道视线锋芒雪亮的盯着他,又被古尘微微转动着刀柄震慑不敢轻易上前。
帝仲环视着四周,三途道地势险峻,他也是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巨鳌停歇之处,眼下直接闯入,他并不想再浪费时间,直言不讳的问道:“传国玉玺交出来。”
“传国……玉玺?”唐贤是见过无数古墓中惊骇恐怖景象的人,无论是面目狰狞的干尸,还是千奇百怪的猛兽,还有无数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可怕魔物,他从来没有感觉过害怕,甚至对那些东西抱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好奇,可是现在,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的一声比一声剧烈,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一瞬间填满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男人,他分明只是冷定的站着,甚至说话的语气也是不急不慢听不出太多的起伏,偏偏就是那双璀璨的眼睛,像旭日一般让他心惊肉跳完全回不上话。
“我再问一遍,秦帝的传国玉玺,在哪里?”帝仲冷眼看着四人,古尘的刀身折射着致命的刀光,那些光影停留在空中,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切断身体,鸦雀无声的刹那间,江洋大盗唐贤理智的做出了此生最快的一个决定,他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神龛双手呈递给对方,恭敬的道,“这就是秦都的传国玉玺,是秦相帝暂借给我的。”
“借给你的?呵呵,他可真好心呀。”帝仲淡淡玩笑着,神龛沉甸甸的有不少分量,打开一看是和龙戒极为相似的造型,玉玺中 央镂空雕刻着一条威严的龙,龙口微张,衔着一颗深红色的万年龙血珠,帝仲轻轻拂过那颗珠子,立刻就感觉到熟悉的黑龙之气呼啸而来,一如魔物生前那般凶煞逼人,让他心头震惊。
“大人还需要什么?”虽然不清楚来人究竟是谁,但能直接越过鹰巢的守卫如入无人之境的出现在蜃楼里,唐贤还是客客气气的俯首作揖,帝仲轻笑着看向这个以盗墓发家的男人做出彬彬有礼的姿势,宛如一个老练的商人,他叹了口气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这个自来熟的动作让唐贤内心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帝仲把玩着传国玉玺,眼里尽是讥诮的光,“我遇见了秦午,他在一个虚假的皇宫里做着自己的千载皇帝梦,还有无数死士成为了他的兵马和侍从,若说一切都是假的吧,他宠幸的那些女人又是实打实的普通人,呵呵,这种半真半假,亦真亦假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啊,难怪秦午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这句话还没说话,帝仲就清楚的察觉到周围的视线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还严阵以待紧盯着他的三个死士齐刷刷转过头望向了唐贤,而唐贤也在这一瞬避开了众人的目光,帝仲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微妙的气氛变化,心中依然明白了内中玄机,勾起嘴角继续有条不紊的说道:“明明整座流岛哀鸿遍野,土地被魔气侵蚀庄稼粮食大范围枯死,家禽家畜也纷纷染病而亡,唯有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一如从前,令人唏嘘。”
冷汗已经开始顺着唐贤的额头涔涔留下,帝仲默默看着他,指尖一晃勾起一个泡沫轻飘飘的递到几人面前,笑着提问:“唐贤,你说那皇宫里的虚空幻梦能持续多久?”
唐贤咽下一口沫,看着那个泡沫在自己面前“噼啪”一声破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身边的剑客紧握剑柄,看着帝仲手中那柄黑金色古刀,一个传说中的名字赫然映入心中,让他无法怀疑这个人口中说出的任何一个字,只能低声追问:“唐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年您曾允诺主公会帮秦午夺回皇位,为表谢意,主公甚至将九龙宝器中的一对凤钗赠送给您,还让我等三人尽忠尽力的辅佐您,您深谋远虑精心策划了三年,不仅使得各路反王相互猜忌失了人心,还高价聘请纯血辛摩族给予最后一击,秦午班师回朝的那一天,我等依照约定向您跪拜,发誓要保护您终生,自那以后,我等守在鹰巢为您效力至今,为何、为何大人会说秦都的皇宫,只是一场幻术?”
唐贤无言以对,万万没想到这场骗局会这么快被人揭穿!
“也就是说……是这位唐爷骗了你们吧?”帝仲笑吟吟的帮他说出了真相,“用一个虚假的皇宫幻梦和一位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皇孙,编造了一场千秋盛世的美梦,难怪一介盗墓贼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快速发迹,除了从皇陵里偷出来的宝贝,还有你们几个忠心耿耿的死士为他赴汤蹈火,若非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获得十方会议的席位谋取更多的利益,这场骗局,也许真要骗到他阖眼的那一天才能真相大白了。”
三人一起看向唐贤,保持着最后的礼数齐声质问:“唐爷,大人所言可是事实?”
“不必再问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你们的恩怨上。”帝仲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将传国玉玺收起,冷道,“我要去苍梧之海的皇陵,你们若有什么疑问,不如带上他亲自去和秦帝说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剑客毫不犹豫的出手制住唐贤,又对帝仲单膝跪地低声恳求:“望大人能带上我们,重回故土。”
帝仲微一迟疑,不等他回答,又是两束光化之术落在面前。
第1138章:皇陵之谜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同修风冥会和萧千夜一起在这种时候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面前,帝仲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风冥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抢话:“你最好什么也别问,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帮忙了。”
单看好友的表情他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帝仲本来也没打算多问,他指着唐贤将刚才的事情相告,又道:“你来的正好,把秦午给我吧,我回苍梧之海看看,你们去南边七界山找到沈眠岁……”
“谷主说了会亲自去找沈眠岁。”萧千夜也是面无表情的接话,仿佛是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是青依姑娘开了口,他才答应的。”
听见风青依的名字,帝仲嫌弃的瞄了一眼风冥,瞥见对方露出了更加嫌弃的表情,风冥翻掌幻化出一个间隙的漩涡,竟然从漩涡里又取出一个漩涡扔给他,不耐烦的骂道:“别看我,你以为我乐意大老远的跑过来蹚浑水?总之沈眠岁我会直接带到昆仑山去,其它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再来烦我了。”
说罢他就脚底抹油毫不犹豫的溜了,帝仲无奈的笑了笑,将关着秦午的间隙收好,叹道:“执意要来,那就不要拖我后腿,走吧,去苍梧之海。”
再次返回九嶷山的时候,他们一靠近苍梧之海,黝黑的海水似有所感发出了低低的悲鸣声,帝仲将秦午从间隙里放出,惊魂未定的末代皇帝直勾勾看着面前的惊涛骇浪,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的时候,三个死士齐刷刷的跪地行礼,依然毕恭毕敬视他为君王,秦午惊呼一声,失态的伸手指着几人语无伦次的道:“你们!是你们几个!唐贤呢,唐兄在哪里?”
萧千夜将面无血色的唐贤推到他面前,低道:“边走边叙旧吧。”
帝仲微微一笑,将古尘扔给他:“把海水分流,让下方的皇陵显露出来。”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做这件事,萧千夜也没多想直接大跳来到苍梧之海上空,近距离观察之下,海水深处一直有丝丝缕缕的黑色弥漫而出,无数伺机而动的魔物贪婪的允 吸着,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他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左手,金色的光沿着古尘的刀身逐渐拉长,直至抵达海面的一瞬间竖切直下,顿时波涛汹涌的海仿佛被什么力量凝滞住,像一片巨大的玻璃发出骇人听闻的“咔嚓”声,然后缓缓朝着左右两侧分流,露出了海底尘封千年的大墓。
也是在这一刻,不知什么古老的东西被惊醒,一声低沉的嘶吼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让不远处的九嶷山为之震动!
“出来了。”帝仲冷静的脱口,掌下的金线之术如蛛网一般直接覆盖住苍梧之海,他箭步冲出将萧千夜拉回身边,同时不动声色的夺回古尘对着大墓前方一尊石像精准的砍落。
“这是……”萧千夜凛然心惊,发现石像破裂之后竟有鲜血流出,帝仲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低声解释,“是皇陵的镇墓兽,别看它平时像一尊石像,若是发觉有人入侵就会发动攻击。”
帝仲随手一勾将岸边的几人带到皇陵前,这座高大的古墓虽然建造在深海之中,仍是按照皇家的规格极为严谨,镇墓兽被击碎之后,皇陵的大门呈现在众人面前,果然是如秦午所言有一个类似锁扣的机关,他将传国玉玺取出放入,又仔细摸了摸大门上复杂的图案,最终目光凝聚在一个不易察觉的孔槽上:“应该就是这里了,秦午,打开它。”
秦午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他只能忍着痛割破手心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明明只是非常少量的鲜血,但真的在汇入孔槽的片刻间将整个复杂的图案全部点亮成红色,中 央的传国玉玺似乎察觉到了来自主人的气息,龙纹微微闪烁,映照着内部的龙血珠透出诱惑的血光,古老的石门在缓缓苏醒,让连接着更深处的所有机关齿轮全部运转,终于,一条悠长的甬道浮现而出,深不见底。
有微风穿行在这座远古留下的墓穴 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犹如哀乐在演奏,三个死士对着甬道再次跪拜,明明没有一丝光,但萧千夜却仿佛能看到有些类似水光的纹路,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以无法形容的诡异速度掠过甬道的墙面,帝仲不为所动的看着,笑着望向唐贤和秦午,轻描淡写的道:“你们是熟客,带路吧,免得我乱走迷路,破坏了亡人的陵寝。”
皇陵的结构并不复杂,穿过这条甬道就是墓穴的前室,秦午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寒颤,这是他为了躲避追兵住过三年的地方,原本有两排高大威武的死士石雕,身着铠甲,一手持盾一手持矛,那是为秦帝打天下的精锐战士,每一个的容颜都栩栩如生,但是现在,石雕碎成一块一块凌乱的倒在地上,尤其是脸更是被砸成了粉末,秦午连连摆手,惊恐的说道:“有人进来过,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没有破坏过皇陵,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大哥!”剑士一步上前,抱着其中一个石雕的碎片哀痛不已,他的目光赫然闪过狠辣的杀气,毫不犹豫的转头盯着唐贤质问,“传国玉玺一直在你的手中,除了你没有人能避过镇墓兽进入皇陵,你、你还回来过!?”
伞女和青衣术士也死死盯着他,唐贤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又被伞女以剑抵住了腰,咬牙质问:“说,到底发生过什么?”
唐贤咬了咬唇,自知进退两难回天无力,只能如实交代:“秦午昏庸无能,贪图享乐沉迷美色,朝中尽是奸臣佞党图谋不轨,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个国家必将灭亡,但是我知道苍梧之海深处有一座神秘的皇陵,那里藏着千年前秦都开国大帝的无数珍宝,所以我一边和秦午称兄道弟,一边也在借机调查皇陵的开启方法,可惜苍梧之海魔物横行,皇陵附近更是有强大的镇墓兽守卫,即使我出身盗墓世家,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我一生虽然盗了许多墓,可惜运气欠佳从没挖到过好东西,这座皇陵我势在必得,终于苍天有眼,各路反王揭竿而起,叛军很快攻陷皇城,秦午如我所料的那样带着我送给他的罗盘一路往北方的九嶷山逃跑,他是秦帝的子孙后裔,又抱着传国玉玺,无论是海中魔物,还是陵墓前的镇墓兽都会主动避让,他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就那么在血脉的庇佑下进入了皇陵,我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我假意救他,让他帮我打开了皇陵的墓门,终于、终于进入到这座千载难逢的大墓里!”
他咽了口沫,因为狂喜和亢奋和遗忘了刚才的害怕:“进入皇陵之后,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了秦午,这个懦弱无能的昏君,他竟然还对祖先保留着一丝敬畏,一直躲在前室没有进去后方的棺椁室,我发现这里两侧的雕像栩栩如生,但仔细检查又发现确实只是石雕,不过是在额心处以死士身前的血液印刻咒纹,以至于这些石雕保留了身前的衷心耿耿,依然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旧主。”
“秦午本来就是个草包饭桶,我没必要这么快暴露目的和皇陵里数不清的死士为敌,所以我假意救他,还安慰他不要担心,说叛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会帮他夺回皇位,秦午对我深信不疑,还和我商讨方法,我故意给他制定了计划,然后为难的告诉他此方法最难实现的一步就是高价聘请辛摩,因为纯血的辛摩极为罕见,性格又孤傲自大,只怕一般的金钱未必能让其心动。”
“果然不出我所料,虽然秦午是个废物,但这句话真的传入了秦帝的耳中,到底是开国大帝,他自然不会被我三言两语糊弄,于是暗自以灵力传音,让我独自进去棺椁室。”
秦午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要撇清关系,唐贤冷哼一声,即使明白今日的自己必是在劫难逃,语调里仍是有一丝难掩的自豪:“我知道秦帝想试探我,但我怎么说也是这一行有名有姓的人物,既然墓主人大开方便之门,我岂有放弃不入的道理?我发现这座皇陵看似结构简单,实则墙上的壁画,甬道里的石雕,甚至那些千年不灭的长明火都暗藏玄机,稍有不慎就会有衷心的死士杀出,好在我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有动皇陵里的任何东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开国大帝,秦力。”
“秦帝还活着?”帝仲不由蹙眉,“流岛上的人类会因为流岛自身的灵力影响生命长短不一,但诸如箴岛那样受到上天界影响的地方其实是非常少的,九嶷山确实人杰地灵,但不至于能让普通人拥有一千年的生命,秦力怎么可能活着?”
唐贤看着三个面容凝重的死士,冷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秦力还活着,如果按照正轨皇陵的结构,后面应该就是摆放秦力棺椁的地方,但其实后方并没有棺椁,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奇怪湖泊,秦力就漂浮在水面上,能阵眼能说话,但是好像不能动,他最忠诚的九个死士守护恭敬的半跪在湖边,面朝湖水,背后就是传说中的九龙宝甲。”
“湖泊?”帝仲和萧千夜同时脱口,脑子里同时想起一个熟悉的画面,帝仲忍着震惊再次用点苍穹之术仔细检查了一遍这座流岛,不由叹息,“难怪我试图用古尘强行破坏皇陵的时候曾感觉地基产生过震动,原来这座皇陵真的是在稳固流岛的地基,但以我刚才的观察来看,除非有人破坏造成重创,否则这些裂缝并不会引起碎裂坠天。”
“此话当真?”三个死士齐齐开口,忽然朝他跪拜恳求,“若真如大人所言,希望您能救主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