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去县委上班是为了他们住的这套房子, 现在他父母平反了,即便他不去上班,县委也不会把房子收回去, 何况他也住不了多久了。
沈彻更想把这些时间拿来看书。
沈彻有人保护, 家中又有大黄小黄, 完全不用她担心,苏叶便集中精力对付楚庆。
苏叶与钟雪商定好再“偶遇”一次楚庆。
为了能遇到楚庆,苏叶让钟雪去一趟黑市。
钟雪第一次知道黑市的存在。
苏叶笑:“很惊讶?”
钟雪点点头:“他们不怕吗?”
“怕啊, ”苏叶道:“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钟雪想了想后道:“也是,我们现在不也是在做大胆的事。”
苏叶没有跟着进去, 黑市里人不算少,何况还有宋星和苏磊, 楚庆不会在黑市动手。
半个小时后,钟雪从黑市出来了,手里的绣篮子放着一块五花肉。
见到苏叶,没立即说楚庆,她先惊讶道:“我看见苏磊了。”
她其实是想问苏磊也在黑市做生意吗?
苏叶笑了下,算是承认了,而后敛色问道:“见到楚庆了吗?”
为了让偶遇更加真实,苏叶没有告诉钟雪楚庆的摊子是哪一个,但黑市里卖肉的总供两家,钟雪的性子肯定是要比一次价的,肯定能偶遇到楚庆。
她事先打听过了,楚庆今天在摊子上。
果然钟雪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他就是卖肉的,吓了我一跳。”
钟雪细细地跟苏叶说了当时的情形。
她第一个去的就是楚庆的摊子,一开始没看见人,问了价钱后她正在看肉好不好,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头看去,就看见了楚庆。
依旧是与上次一般无二的眼神。
她面色一变,立即转身去了另外一家肉摊子。
楚庆今天就动手的概率不大,但苏叶还是把人送回了江口大队。
苏叶本还想再“偶遇”一次,但她想了想,担心偶遇的次数多了,引起楚庆的怀疑,于是在一个傍晚,便安排了钟雪在县城外偶遇楚庆。
傍晚,天色昏暗,回江口大队的路上,钟雪又是一个人,对楚庆来说,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很有可能会动手。
苏叶远远地跟着,终于在临近江口大队的时候,楚庆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且不是一个人。
苏叶笑了,原本她还担心若没有目击者,楚庆会否认,说是她们两个冤枉他,但要想安排目击者也不方便,苏叶就想着算了。
反正有她在,公安局的人自然是更信她的话。
现在楚庆带了同伙,不正是现成的目击者。
按照她们计划的那样,钟雪被楚庆拦住。
楚庆要钟雪嫁给他,钟雪不同意,还狠狠地骂了楚庆一通,一来是为了激怒楚庆,二来她是真想的想骂人。
楚庆果然被激怒了,恶狠狠地把钟雪往小树林里拉,中途钟雪因为激烈反抗还被楚庆打了一巴掌。
苏叶正要出现,看见这一幕眉头一皱,她和钟雪说的明明就是稍微顺从一点。
但她很快明白了钟雪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为了让楚庆辩无可辩。
钟雪因为干农活,力气比以前在城里时大了不少,但还比不得楚庆,在被楚庆打了两巴掌后,她倒在地上,头晕眼花,一时动弹不得。
楚庆一边脱衣服一边冷笑着道:“我劝你乖乖的,还能少受一点罪。”
钟雪艰难抬头:“你不怕我去告你?”
“你去告啊,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吗?”楚庆有恃无恐地道:“到时候你不仅告不了我,你自己的名声还会毁了。”
话落,忽然楚庆听到他兄弟伙的声音:“谁?”
他脱裤子的手一顿,回头看去,苏叶居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楚庆脸色瞬间白了。
“苏叶,”钟雪大声道:“救我。”
“又来一个,”楚庆的这个兄弟伙显然不知道苏叶是谁,竟然问楚庆:“哥,这个能不能给我?”
楚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嘴唇都颤抖了,但一个音都没能发出来。
完了,他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苏叶先是把两人揍了一顿,然后用树藤把他们捆起来拉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见苏叶拉两个人来,问她:“苏叶同志,这两人该不会也是人贩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苏叶道:“他们欺负女同志,正好让我撞上了。”
公安们面色一变。
“就是我,”钟雪一直低着头,又把衣领拉得高高的,让人看不见她的脸,现在一抬头,脸上的巴掌印就露了出来:“我是江口大队的知青。”
做完笔录天都黑了。
住招待所得要有介绍信,但钟雪没有。若非要住,也不是不行,找公安局开个证明就是,不过苏叶还是把她送到了董柔家,与林佩睡一间屋。
林佩与董柔都在家,得知事情后把楚庆骂个不停,听到苏叶及时救了钟雪,钟雪除了被打了两巴掌外没有其他伤害又为钟雪感到庆幸。
林佩拉着钟雪的手道:“你放心,有叶子她二伯,保证不会放过他。”
钟雪微笑:“谢谢林婶子。”
第二天上午,苏叶又陪着钟雪去了趟公安局。
公社的干部与大队的干部都来了,甚至因为钟雪是知青,知青办的人收到消息后也来了。
公安们已经连夜审问了楚庆和他同伙。
楚庆一开始还嘴硬,但他同伙很快就招了,他也没有撑太久。
不过他承认他想侵犯钟雪,却又说这一切都是苏叶设的计谋。
楚庆最开始是懵了,后来到了公安局,冷静下来,他越想越不对劲。
自他拦着钟雪与何妍不让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遇到钟雪,怎么会最近接二连三地遇到,苏叶又怎么会来得那么巧。
他其实不能确定是不是苏叶设的计谋,但他知道他注定是出不去了,那他就想拉苏叶下水,或者罪名能轻一点是一点。
“算计他?”听完公安们的话,苏叶笑了:“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算计他?”
公安们也这么觉得,再说了,谁会用这种事来算计人。
楚庆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稍微判得严重一点就是死刑,所以可以不用管他,现在要紧的是钟雪的补偿。
苏叶直接代表钟雪要求知青办放钟雪回城,并给予钟雪三百元的补偿。
三百元的补偿是沈彻叮嘱苏叶这么说的。
只提出放钟雪回城,对方不一定会答应,但是当他们给出一个更难的补偿,他们就会选择容易的那一个。
苏叶的话一出,所有人包括钟雪都愣住了。
钟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知青办的人更是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位苏叶同志,你刚刚没说错吧?”
苏叶淡声:“难道你觉得她遇到这么大的事,不需要补偿?”
知青办下意识道:“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苏叶道:“出了这种事,她再留下肯定不容易,可就这么回去,没有工作,她吃什么喝什么。”
知青办:“可是钟知青也没被……”他顿了一下,见苏叶冷下脸,反应过来他说得不合时宜:“我知道这次钟知青受了委屈,但你放心,有我们出面,绝对没人敢说钟知青任何不好。”
“当着你们的面自然是不会说,但背着呢?”苏叶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乡下什么情况你们比我了解得更多,每年有多少女人因为名声自尽,难道你们就不怕以后出事?”
众人不由得看向钟雪。
钟雪微微垂下眼睑,她知道苏叶是在为她争取好处,于是做出一副悲伤绝望的样子。
钟雪是个皮肤白净的女生,因为是城里来的知青,身上带着一股乡下女生少有的书卷气,但现在她的脸颊有大大的巴掌印,且微微红肿着,双眼也哭肿了,看着十分可怜。
知青办的人心下一个激灵,要是钟雪真的走上绝路,又有苏叶为她不平,那他们知青办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后讨价还价一番,苏叶还在言语中透露出她与书记革委会主任以及甄局长很熟,知青办才同意放钟雪回城,并补偿两百元。
他们离开的时候,知青办的人对苏为道:“苏副主任,你这个侄女也太厉害了。”
苏为笑了笑:“她就是心好,见不得女同志被欺负。”
已经快中午了,钟雪坚持请苏叶去国营饭店吃饭。
饭菜上来后,钟雪以水代酒敬苏叶道:“苏叶,谢谢你。”
苏叶摇摇头:“我没做什么。”
能把楚庆送进去,她尽的只是微薄之力,还是钟雪承担了最重要的部分。
苏叶看着钟雪的脸颊:“你没擦药?”
钟雪摸了下脸颊笑道:“我故意没擦的,我就是想让这些领导看一看。”
苏叶给钟雪比了个大拇指。
钟雪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没想到能回城,还有补偿金。”
何妍回家过年后就没回来了,家里人给她找了工作,但她在知青点,只与何妍相处得好一些。
原本想着也不要紧,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没想到因祸得福,她也能回城了。
第114章 114
回城手续还要几天, 钟雪先回了江口大队。
苏叶本来想送她回去,结果出了国营饭店后遇到了苏为等人,他们便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