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人听出不对味来了,怎么给沈知意寄东西买书的,都是她舅舅?亲爸亲爸亲哥姐就没一个上心的?
原本对沈知意记仇有点不满的人瞬间都理解了沈知意的做法,换成他们,他们也会亲近舅家。患难见真情,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张寒梅见沈知意三言两语就败坏了沈家的形象,气得恨不得上手抽沈知意一顿,然而沈知意只是感谢一下舅舅的帮助,并没有说一句沈家的不好,张寒梅就是想发作都找不到理由。
沈知意还在那儿不好意思低头呢,“我下乡也没买什么好东西,只能带点土特产回家。”
多好的孩子啊!下乡后还惦记着家人,考上大学也不骄不躁,大家对沈知意的感官更好了。相比之下,沈知意越好,越懂事,就衬出沈家人对沈知意格外冷淡,令人不齿。
张寒梅还没回家,就先憋了一肚子气,推门的时候力气格外大,砰的一声巨响,把屋里人都吓了一大跳。
沈知意眉毛都没动一下,从容地向沈家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沈建国深深刊例一眼沈知意,埋头说了声,“回来就好。”
沈知行脸皮厚,自觉没什么对不住沈知意的地方,乐呵呵地对沈知意说道:“知意来了,看看你侄子,模样俊不俊?像我!”
说实话,沈知意是比较佩服沈知行这股子自信的,要是把他的这股自信分给原主一些,原主也不至于自卑懦弱,瞬间就能自信心暴涨到膨胀的程度。
沈知意也不会跟孩子计较,把东西一放,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口笑道:“家里的变化也挺大。”
沈知秋冷哼一声,“能不变化大吗?毕竟老沈家的根又生了新的根,我们这些赔钱货哪配有房间?”
沈知意认真反驳沈知秋,“你要自认赔钱货是你的事,我可不是。”
“就是,人家知意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赔什么钱呢?”
沈知意非常反感这种言论,对着张寒梅就是一顿怼,“那妈妈你又赔了多少钱?”
张嘴闭嘴赔钱货,真叫人烦心。
张寒梅脸色一僵,算是看出来这死丫头是哪边都不站,平等地记恨他们每一个人。
反正家门都关上了,张寒梅也没顾虑,直接问沈知意,“你这是真的不算不认爸妈了?没良心的东西,赶紧回来,等以后毕业分配工作,尽可能回来,还能帮衬帮衬家里。正好你毕业,小耀也该上学了,你这个做姑姑的,多上点心。”
沈知意都被张寒梅的算盘给气乐了,“回来我住哪儿?再扯块布隔着住客厅?我都还没上学呢,你们就把我未来的工作的事都想好了?别说我不能干涉大学怎么分配工作,就算能干涉,我为什么要回来,图给你们继续当工具人,一辈子为沈知行服务?他也配?”
张寒梅大怒,正要开口,沈知意已经把东西放了下来,轻飘飘站起身道:“你们对我尽了抚养义务,我也会对你们尽赡养义务。但你们现在还没到要子女赡养的年纪,而且家里的东西你们指定是留给沈知行的,总不能平时口口声声养儿防老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到头来好处都给了儿子,舔着脸把养老的事情都交给女儿吧?反正我到时候就比对沈知行给的赡养费,打折给,多的,没有。”
沈知秋很不满,“凭什么女儿还要出赡养费,你要充阔气你就出,我不出。他们已经把我卖了一次,我可没那么贱,再凑上来给他们养老钱。”
“随你。”沈知意耸耸肩,“话都说清楚了我也就不多留了,你们要是想闹,我也不怕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要闹,那我刚刚说的赡养费,一分没有。你们也一把年纪了,沈知行靠不靠得住,心里也有数,别在我面前自欺欺人。”
沈知行一张脸涨得通红,正要开口,沈知意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转身就走。
沈知秋见状,赶紧抱着孩子追上沈知意,面色复杂地拦住沈知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想到,家里最心最冷的人,竟然是你。我自认精明,却还是比不过你,当初我要是也去关心一下外公外婆,你哪里能这么得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知意看着沈知秋的目光也没什么温度,淡淡道:“你做事之前总喜欢权衡利弊,是真的觉得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那也是你捡了漏,要是当初我亲近外公外婆,你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沈知意觉得好像,也觉得很奇怪,“你非要压我一头的执念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是知道自己比不上沈知行,又不甘心承认爸妈没那么重视你,所以拼了命地打压我,想在我身上找优越感?”
见沈知秋脸色煞白,沈知意就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更是觉得讽刺,“欺软怕硬成你这样,沈知秋,你不会还觉得自己特有能耐吧?”
在沈知秋越来越狼狈的表情中,沈知意给了她最后一刀,“只可惜,你费尽心机,还是没能压制我。对上沈知行,你更是要靠边站。沈知秋啊沈知秋,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混成这样了?以后我不会在回这个家了,你能忍下这口气,那是忍吧。”
沈知意其实对沈知秋的观感没那么差,谁都不想去下乡,沈知秋也是在沈知行逃避责任后自保,还有沈知行对原主的那一推……沈知意真没那个心思和沈知秋玩什么雌竟,最大的好处已经被沈知行拿走了,给她们扔块骨头就让她们打起来?沈知意可不上这个当。
但这也不妨碍沈知意挑拨沈知秋再去闹,反正只要沈知行过得不好,沈知意就开心。
沈知秋若有所思,突然紧张地问沈知意,“你觉得,我也去考大学行不行?”
沈知意诧异,立即点头道:“当然可以,要是能考上大学,你毕业后的生活,绝对比现在好得多。”
老三届大学生的含金量,那是真真的天之骄子,可不是后世大学扩招后满地的大学生能比的。
沈知秋目光复杂,“没想到最后支持我考大学的,只有你。”
说完,沈知秋就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知意眨眨眼,步履轻松回了张家。
秦曼正念叨她呢,见了沈知意就眉头舒展,“知意,你来得正好,炸小鱼刚刚出锅。”
“我就说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外婆,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张家平反后,秦曼就去了一桩心病,精神状态好了,身体也跟着好转了不少,沈知意回来后,还给秦曼做了几次针灸,让秦曼很是意外,有些针灸的手法,都已经失传了,怎么沈知意突然会了?
沈知意也没瞒着,老老实实交代这都是跟着宴修学的。秦曼对宴修更为好奇,这个后生简直是个宝库,会的东西实在太多,莫非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传人?秦曼忍不住脑洞大开。
张云卿就淡定多了,甭管对方是什么来头,这不还是栽在他外甥女身上了吗?这证明他外甥□□秀。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令全国人民痛心不已,生怕第二天的太阳都不会照常升起的大事。在收音机里听到那个悲痛的消息后,沈知意就见张云卿的眼睛立马红透,隔壁隐隐传来哭声。
沈知意也有些恍惚,在自己还未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那位走的时间比原时空要晚一点,这一次国家有了新的改变,新的一代已经成长起来,希望他走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担忧。
悲痛完之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算算时间,沈知意也快开学了。原本沈知意打算自己轻装去学校报到,缺什么东西直接在首都买就行。但是两位老人说什么都不放心,不想带东西可以,但必须把张云卿带上。去首都多远呐,没个照看的,整理行李,收拾床铺都要花不少精力。
张云卿无所谓,反正他天□□自由,不爱在厂里被束缚,出去走走正合他心意。再说了,那可是首都,谁心里对首都没点向往呢?
沈知意就这么和张云卿一起踏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别说,张云卿的人脉确实广,竟然还给弄到了两张卧铺票。这年头儿买张卧铺票可不容易,多少人连火车上还有卧铺这事儿都不知道呢。
沈知意有些后悔没自带被褥,火车上的被褥,多多少少有股怪味儿。好在现在天儿热,不是非要盖被子,沈知意把被子放在床尾,被褥就是在没办法了,只能将就着睡。
卧铺还是比硬座舒服,下火车的时候,沈知意的精神可比上两次坐火车好多了。
现在的首都,和沈知意印象中的有很大的不同,许多地段还荒着,不像后来都建成了地标性建筑,房价一路飙升。
张云卿头一回来首都,眼中难掩震撼。国家的代表性城市,自然是比其他城市繁华得多。
沈知意见状,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欣赏沿途的风景。
转了趟公交车后,沈知意和张云卿终于到了首都医科大的门口。
临近开学,来了不少新生,早就有学长学姐站在校门口迎新了。只不过沈知意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登时就有位学姐惊呼,“沈知意!你是不是沈知意?高考考了391分的那个?”
沈知意和张云卿都外貌出众气质过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位学姐喊了这么一嗓子,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嗖嗖嗖地全落在了沈知意身上。
“她就是沈知意?我看过报纸,比报纸上的照片还漂亮。”
“肤浅,你就光看人模样漂不漂亮?她可是考了391分啊,这个分数是人能考出来的吗?”
众人讨论间,那位爽朗的学姐已经迎了上来,热情地对沈知意说道:“走,我带你去我们临床报到,你的寝室号我也记得,等会儿报完到直接去寝室收拾床铺。”
沈知意着实惊讶了,忍不住问道:“学姐怎么知道我的寝室号?”
一眼认出她还能说是之前看过报纸,知道她长什么样。连她的寝室在哪儿都知道,这绝对是私下特别关注过的吧。
学姐也很耿直,直接挖了学院老师们的底,“你考拉那么高的分,不去清北,来了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领导们这段时间提起这事儿就脸上冒光,多给他们长脸。据说,我们校长在清北那两位校长面前都嘚瑟过呢。哈哈哈,恢复高考的全国最高分没去清北来了我们医科大,校领导们能乐好几年。早就让我们这些负责迎新的学生好好关注来的新生,碰上你就赶紧带你去临床报到。”
沈知意听的哭笑不得,没想到各大高校的领导间还有这样奇怪的胜负欲。
张云卿乐得不行,捧着肚子笑道:“回去我可要和两位老人家好好说说,你在学校多风光。”
都在校领导那里挂上号了,平时还能被人欺负?张云卿觉得家里那两位老人可以把心放回肚子了。
沈知意也笑,“那你可得好好跟外公外婆说,免得他们担心。”
在领导面前挂了号是好事也是坏事,起码平时一点懈怠都不能有。这么高的分数考进来,老师们必然也对她寄予厚望。要是沈知意表现得不尽如人意,那就能听到不少难听话。
果不其然,负责新生报道的老师一见沈知意的录取通知书,脸上立马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沈知意同学,希望你未来在学校取得的成绩,能对得起你的高考成绩。高考只是你们的起点,切莫因此停滞不前。”
沈知意乖乖点头,看了老师一眼,突然问道:“老师,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夜里盗汗,手脚冰凉?”
老师一惊,“你怎么知道?”
沈知意微微一笑,“我跟着长辈学了点中医,望闻问切,您的眼下略微浮肿,说话时舌苔较厚,还有齿轮,应该是脾胃不好,再加上肝肾阴虚,所以夜里盗汗失眠。”
这真是神了。医科大的老师当然知道自己身体的小毛病,但是一个照面就被刚入学的新生看出来,这位新生,实力不俗啊。
报道老师和周围等着报道的学生看向沈知意的目光都变了。
还有人奇怪,“你中医学得这么好,怎么想着报临床了?”
沈知意很光棍,“咱们学校也没有中医系啊,中西结合,说不定能走出一条更宽的路。”
“好一个中西结合!”报道老师鼓掌大喜,“沈同学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志向,很好,我们要培养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沈知意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张云卿心下憋笑,回头看了那位报道的老师一眼,目露同情:下马威没给成,还被沈知意给唬住了,滑铁卢啊。
张云卿默默给了沈知意一个大拇指,小声说了句,“小狐狸。”
沈知意满脸无辜,她就是向老师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有什么不妥吗?
既然已经成为了学院里最亮眼的崽,那当然不能怂,继续保持自己的优势呀。
沈知意很是理直气壮,反正接下来也要被教授们重点培养往死里学,那还是赶紧表现,在有限的学习时间里,跟着教授们学到更多的知识。
沈知意还想积累更多的出诊经验呢,要是不好好表现一下,哪位教授会让大一新生去出诊?这不是闹着玩吗?
沈知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那就不好说了,万一教授们也想试试中西医的观念和诊治有何异同呢?
那沈知意不就有机会能出诊了。
沈知意心下长长叹了口气,为了出诊,她付出的实在太多。
第52章
沈知意也算是首都医科大的名人了, 参加这次高考的,谁不知道沈知意那个变态的高考分数呢?那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全国最高分,而且看那离谱的分数,估计后面也很难有人再超过她的。
这种人未到先火的感觉, 沈知意还觉得挺稀奇的。毕竟上辈子的同学们都是卷王, 她虽然高考时放了个小卫星,但立志学医的考生也不少, 大学里好些个和她一样考出能上清北的分数却来读医科大的同学。上辈子医学生卷生卷死, 本科毕业根本找不到工作, 决定学医, 就要做好30岁前赚不到钱的准备, 医学生的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则不同, 国家正是缺人才的时候,每一位大学生都是国家的宝贝, 别说什么5+3再规培了, 各行各业人才紧缺的情况下,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卷生卷死?医学是一门理论和实践都十分重要的学科。说句不恰当的话, 某些特殊时刻, 实践还比理论重要。比如十分具有时代特色的赤脚医生, 大夫本人都是边看病边学习的,搁后世高低得被人告个非法行医,现在却是农村一村难求的人才。
刚起步不久的新种花家,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缺。
也正因为如此艰苦的环境, 更能逼出人的潜能,像沈知意, 要是在上辈子,刚入学就故意在辅导员面前露一手期待导师带自己出诊这种事情……赶紧洗洗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而现在,这个操作很有可能成功。为什么?缺人啊!
医学专业的人才哪是那么好培养的?前几年的动荡,一大批以医学专家被下放,还取消了高考,虽然有工农兵大学生,但工农兵大学生的质量……懂的都懂。推荐来上大学的,竟然还有一些常用汉字都认不熟的,你敢信这是大学生的水平?这种大学生,让他们去医院给看病?别闹了,这和送病人去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沈知意刚才那个操作在后世的医学生听起来十分离谱,但现在也确实有可能实现。只能说,百废待兴的时代,只要有真本事,那绝对能快速出头。
沈知意不知道的是,由于宴修的原因,她也被秘密关注着、保护着,再加上她在南风县的履历也十分漂亮。沈知意没有统计过,但组织帮她统计了一下,她在南风县两年,诊治过的病人超过一万个。这是什么概念?医科大某些老师的问诊数目可能都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