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漆黑的房间内，有一道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芒。
  珉起盯着手机萤幕，两人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回忆里满是幸福，而现在…是令他心碎的记忆。
  他告诉自己不可以伤心，不可以哭的，泪水在眼眶中与意志拉扯。
  看着一张张希恩与他的照片，意志始终敌不过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温热的泪水滑过脸庞。
  珉起崩溃的大吼
  「啊───」
  手机也随着吼叫声被丢在地面上，手机萤幕灯光熄灭换上有如蜘蛛丝般的裂痕。
  珉起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心里不停描摹希恩的脸。
  「原来…她爱的是旼泫…呵呵…我居然傻到这种地步」珉起冷冷的嗤笑着
  希恩与珉起成了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深秋的风，冷冷的吹过。
  冷风冷的令人直发抖。
  希恩缓缓的走向学校。
  缓慢的有如一抹空盪的幽魂。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来学校了吧…
  希恩环顾四周学校每一片美丽的风景
  学校白色川堂，阳光斜射。
  柱子的影子被拉的斜斜的长长的。
  「答答答」
  希恩正赶往导师办公室，处理休学手续
  眼前的男女正开心谈话，男生自然的将手放在女人纤细的腰间上。
  希恩愣愣的看着，世界有如被按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珉起看见希恩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珉起轻浮的笑着，将女生的脸轻轻转了过来，在女生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上。
  希恩看见这景像，想离开身体却动不了，呼吸变得困难，用力呼吸着空气，却怎么也吸不到，窒息的快要死掉了…
  她的心好像一点一点的被撕裂开般疼痛
  希恩有如被人按下暂停键，动也不动的站在那
  他交了女朋友很好啊，这样她不必担心了，可是为什么心如此的刺痛？
  珉起冷冷的眼光看着她，嘴勾起轻藐的笑
  珉起和陌生女孩走向愣得傻傻的希恩，她想逃，脚却像陷入烂泥般动弹不得
  珉起狠狠擦过她的肩膀，凝结在眼眶中以久的泪珠，被撞了下来，一颗颗坠到地面。
  旼泫撞见这情况，静静的走向希恩
  「你还好吗？」旼泫小声的问
  希恩点点头，眼神空洞的望向远处
  希恩手扶着墙壁缓缓的走，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啊
  旼泫看着希恩忧伤的背影，内心充满不忍
  ❤
  「旼泫!」鐘炫大喊前方男子
  东昊和英敏走在后头
  旼泫看着眼前眼神充满愤怒的鐘炫，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他，也明白他们的愤怒
  「你这傢伙!你这样做，对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珉起呢？」鐘炫用力抓着昡泫的领口，激动的逼问着
  旼泫抿了抿嘴，紧皱眉头
  他没回应，他知道自己什么话都不能说
  「说话啊!」鐘炫拉着旼泫用力撞向墙壁
  旼泫也不可能默不吭声，任由鐘炫在自己身上增添伤口，用力推开鐘炫
  这动作惹怒了鐘炫
  鐘炫将早已握紧的右手，用力的搥向旼泫的嘴角
  旼泫的嘴角流出一丝血丝，旼泫用手背擦去，不等旼泫站稳，另一隻手就这么朝着旼泫的背袭击而来，旼泫踉蹌的向前几步
  英敏和东昊上前制止，两人拉住鐘炫的手臂
  「你…快走吧」英敏看着受伤旼泫，他不忍心看着互相残杀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不让我继续打这个背叛朋友的傢伙!」
  鐘炫大吼着，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制止他
  旼泫安静的转身，默默的离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英敏相信旼泫一定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
  刺骨的寒风冷冷的吹过。
  雨静静的飘着。
  又溼又冷的天气，真令人讨厌
  但希恩没时间想这个，她急得办休学。
  「借过，借过!」急促的声音在希恩不远处，男孩不小心擦撞到正失神的希恩
  希恩跌趴在地面上，手压到地面一块块碎玻璃片，温热的血液流满整手掌，血液快速的流出，顺着指尖滴满到地面形成一朵朵血花
  希恩冷冷的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掌
  血…呵，她流血了…
  希恩像是失了魂的躯体，任凭血液在手掌发狂似的流淌，她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颤抖的双脚缓缓站起，希恩一步步的走着，血不停的低落，洁白的走廊上有些少许骇人的鲜血。
  希恩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受伤
  她都快死了早点死不是很好吗…这样死去也不会受到什么痛苦是吧…
  「哈哈哈」希恩笑着，笑的像没有神智的人，胡乱的笑着，像是着了魔似的笑着。
  她的手一点知觉都没有，不是不会痛，椎心之痛莫过于心中的痛。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不行，她要笑啊，珉起会比跟她在一起还要幸福的。
  旼泫看着手掌不停流出血的希恩，有如行尸走肉般走着。
  旼泫快步走向前，握住她的手
  希恩抬头眼神茫然的望着他
  「走，我带你去保健室」旼泫急的拉着希恩的手腕往前走
  「不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希恩想挣脱旼泫的手，用力的拉扯，这让手掌上的伤口冒出更多的鲜血
  旼泫没有说话，将希恩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她抱起
  「你…」希恩瞪大眼眸望着他
  旼泫继续往前走
  保健室──
  旼泫拿着生理食盐水帮希恩伤口消毒
  「我跟本不值得被你关心，为什么要带我来擦药」希恩低沉的说着「我的伤口跟本比不上，我带给珉起心中的伤害」
  希恩越说越激动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希恩愣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因为被他说透了
  她看着旼泫，拿起白色纱布缠绕在她的手掌上
  「谢谢你...」乾涩的喉咙使得她声音低沉
  旼泫微笑望着她，她眼前的水气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这些话被外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
  教室内。
  同学们用飘乎的声音唸着课文。
  希恩空洞的双眼望着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国文课本，她没有心思上课，脑海里不停播放着她与珉起的回忆。
  不可以，她不可以再想了越想只会让自己越难过
  希恩用力摇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她专注的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补充重点
  但，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找到珉起的背影。
  珉起把玩着手中的笔。
  他应该要非常恨希恩啊，为什么他每次看到希恩的双眼，心里却充满心痛与不捨
  他想破了头还想不到
  珉起紧皱眉头，懊脑着。
  他想不透也猜不透自己的心。
  放学。
  「希恩，要想我喔」映凡紧抱着希恩
  这次的离别再也没办法和希恩常见面了
  「好!我会超想你的!」内心的苦涩蔓延着，她微笑掩饰着
  希恩望着远远的人影『珉起，你要幸福喔』
  ❤
  两个月后医院──
  白色大床躺着头上带粉色毛帽，面色苍白的女孩。
  空中飘着一颗颗微粒灰尘，灰尘被窗口洒进的太阳照的金闪闪的。
  「叩叩叩」
  房门被一个高大的男孩推了开来
  「最近身体还好吗？」男孩微笑，看着笑容可掬的女孩
  「嗯，还不错，谢谢你旼泫，一有空就来看我，映凡他们过的怎么样？」
  「都还不错，这是映凡要我转交给你的」旼泫将手中的牛皮纸袋交入希恩手里
  一条红色围巾，和一张小卡躺在牛皮纸袋里。
  卡片里头写到
  希恩：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去看你，最近忙搬家，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
  希望你会喜欢!
  p.s改天会去看你的
  映凡
  希恩的手轻抚围巾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珉起吗？」
  旼泫小声的问，怕会挑起希恩的情绪
  希恩抿着嘴摇着头
  旼泫叹了口气，明明希望珉起来陪她，却因为怕珉起伤心不愿说出口
  学校──
  珉起望着空盪盪的坐位许久
  到底为什么休学？
  不对，他不爱她了啊…为什么每天都望着她的坐位呢？
  珉起对这疑问纳闷了许久
  难到他还爱着她吗？不，不可能
  ❤
  黄昏。
  太阳斜斜的照进窗口。
  希恩左手握紧脖子上珉起送她的项鍊，右手握着笔，不停的写
  「沙沙沙」
  她真的好想告诉珉起，可是，一但告诉了珉起，他一起痛苦，他不可以因为她而失去应有的幸福。
  泪静静的滑下，滴落到纸上，泪将墨水给晕染开来
  「喀答」
  房门被打开来
  希恩急忙的用手袖将脸上的泪水擦乾
  旼泫走向前「你哭了？」
  「没有啊，我刚刚打哈欠啦」
  希恩笑着
  「这个等我死了以后，要交给珉起，知道了吗？」
  希恩将刚写好的信，摆在旼泫眼前
  「不要一直说自己会死，可以吗？」旼泫有些生气，又有点心疼，不明白怎么有一个女孩为了爱可以傻到这种地步
  「拜託了」希恩垦求，她现在只有这个心愿了，其它的她都不奢求
  「好吧」旼泫拿起折的整齐的信纸
  「谢谢你…」希恩勾起苍白的唇轻声的说
  旼泫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笑容灿烂的女孩，心里酸涩浮上了眼眶。
  早辰──
  冬天里病房内有些冷清，希恩不禁打了个冷颤
  房门被推了开来，随后跟上热闹的声音
  「希恩，我们来看你啦!」映凡跑上前给希恩大大的拥抱
  「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有好点了吗？」鐘炫问道
  「跟平常一样，身体…还是一样」希恩平静的说完
  大家吵吵闹闹的聊着天，为病房添了些色彩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和希恩道别
  「希恩，我会再来看你的」映凡挥着手，眼里满是不捨
  「嗯」希恩淡淡的笑着，肺突然间剧痛着
  希恩紧皱着眉头，手压着胸口
  「希恩，你怎么了」映凡急忙的跑向前
  「没事，应该是老毛病又犯了」她的胸口有如火在焚烧般的疼痛
  「你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可能没事!」映凡激动的大叫
  下一秒，希恩痛的晕昡了过去，倒在病床上
  「希恩!」映凡紧握希恩的手
  「嘀─嘀─嘀─」监护器不断刺耳的叫着，令人心慌
  护士们和医生赶了过来
  「快推进加护病房!」医生下令
  护士们匆忙推着病床，旼泫、映凡、鐘炫也推着
  在长长的走廊上推着病床奔跑
  东昊、英敏，也在后头跟着
  希恩被送进加护病房，希恩被护士们带上氧气罩
  心电图上的血压与昏迷指数不断的下降
  「拜託，希恩你一定要没事啊」映凡从玻璃窗口看着希恩，声音哽咽着
  旼泫摸着口袋里的信纸，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希恩
  『时间真的到了吗？』
  英敏在另一头的走廊上，等待另一个人接电话
  「喂？」
  「珉起，希恩她…得了癌症，现在在加护病房情况很严重」
  珉起站在行人道路上，世界好像被人给按了静音键，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顿了顿几秒
  「在哪家医院？」
  「综合医院」
  珉起掛断电话后，马上向前奔跑着
  『希恩，你一定要等等我，不可以就这样离开了』
  泪不停从眼角滑落，珉起用衣袖擦着泪
  原来他一直都爱着她，不管她是否不爱他了，他还想告诉她，他很爱她
  计程车在眼前缓缓开过
  珉起跑向前，挥着手
  珉起坐上了车，「综合医院，麻烦开快点」
  原来他一直爱着她
  珉起咬着唇望着窗外，眼眶泛着泪水
  ❤
  珉起在空盪盪走廊上奔跑着，在转角处看见大家都在一旁等待
  珉起往玻璃窗口慢步的走向前
  从玻璃窗口外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女孩，脖子上还掛着他送给她的项鍊，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他送给她的情侣戒指，看到这些足以证明，希恩是爱他的，他的心有如刀在剐，疼痛扩散整个胸口
  旼泫拍了拍珉起的肩，将手中的信递到他眼前
  珉起看到信纸上的字「对不起，我爱你」，让他心痛的再也忍不住泪水
  珉起的手迟缓的接下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希恩她…一直都很爱你」
  旼泫低下头
  珉起想起他和她那段幸福的日子，原来她一直都爱着他…
  他怎么这么傻，珉起靠着墙滑坐到地面上，手里紧握希恩给他的信
  泪滴落到手臂上，流成了河
  珉起吃力的站起，望着里头的女孩
  「希恩…」
  希恩似乎听得到他的声音，血压缓升高了些，希恩缓缓张开双眼
  她双眼迷濛望着窗口，珉起…他来看她了…，她与他双眼对望，她闭上双眼泪水滑过太阳穴，唇勾起淡淡的笑，她死而无憾了，血压开始渐渐降低
  心电图画出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监护器侦测不到希恩的心跳
  「嘀────」监护器的声音有如死神带走希恩的讯息
  「不要─」珉起大声的哀嚎着，泪也不停的滑落
  「希恩…」映凡大哭着，泪水不停的滴落到地面
  所有人红着眼眶
  医生拿起电击板
  「砰──!」希恩的身体高高弹起
  「加大电流!」医生高喊
  「砰───!」希恩的身体又高高的弹起，又重重的落下
  「电流再加大!」
  「砰─────!」
  像没有生气的布偶，希恩的身体被高高地吸起，然后，无力地跌回病床上
  监护器仍然「嘀────」地尖叫着，再也侦测不到希恩的心跳
  珉起手掌贴紧着玻璃，摇着头
  「这不是真的…」珉起的声音颤抖着，眼神空洞的望着希恩，他彷彿掉入很深的深渊，如同随着心电图的直线一同死去
  医生走了出来，「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弯下腰后便离去
  珉起踉蹌着奔进加护病房
  护士们正准备盖上白布，珉起跑向前拉了开来
  「你们在做什么？她还没死…还没死…只是睡着了─」珉起带着哽咽大吼着
  希恩彷彿像是睡着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珉起双手颤抖，伸上前轻轻的抚着希恩的脸颊
  「希恩…你快点起来，这里不是你该睡的地方…」
  「你快点起来啊…我还没说我有多爱你」珉起的声音轻的像耳语，泪水滴落到希恩的面颊上
  「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对不起…是我太笨了，竟然会认为你真的不爱我了」
  珉起哽咽着，他紧握着希恩还残留馀温的手「拜託，你快点醒过来，好吗？」
  希恩仍然双眼紧闭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知道不管他在怎么努力的唤也唤不起希恩
  她再也不会对他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她再也不会对他说「我爱你」
  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而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说「我爱你」
  他再也不能紧紧的拥抱她
  他再也不能紧紧的牵住她的手
  珉起紧闭双眼，泪浸溼他的睫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俯下身子吻住希恩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