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篇：十三、寻回专属水的声音

  星宫最近传起了一个消息，沙尔凡纳家族的诅咒并没有在星玄身上发生，因为柏丝又在星宫出现了，她的姓氏是沙尔凡纳。而这个女孩经常跟在星玄身边。
  「主人。」柏丝天真地跟着星玄加速的脚步。
  星玄心里麻烦地想，怎么人偶那么黏人。要是他再对着这张脸，他恐怕要打破自己建立起冷静的形象了吧。「叫星玄可以了。」她再是叫主人，人们就要以为他有什么圈养女人的恶趣味。星玄揉揉额头，柏丝以前都不是这个性格的，怎么会变了个人？人偶重生会连人格也改变吗？
  「哦，星玄。」她这声叫得分外温柔。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柏丝也跟着停下。星玄深呼吸了一下：「什么事。」
  柏丝皱眉：「这几天你有什么烦恼吗？请告诉我，人偶的作用就是聆听人类的心声。」
  星玄冷冷地说：「够了，我不需要。」她这几天一早起床就站在自己水瓶宫的门口，跟着他四处走，直到天黑。第二天又再重覆这样的动作，不累吗？怎么没有人安排她在星宫里工作？「你去找点东西做，不要跟着我。」
  「可是我是你的人偶……」
  「快去。」
  「好吧。」柏丝耸肩，然后默默离开。
  星玄此刻真的很无力，他不想从头再来，他寧愿不再碰见这个人。
  家族大会后，星玄也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回去澳大利亚继续上课，或许自己需要点时间静下来，思考一下回去后又该怎样。
  晚上天下起雨来，星玄照样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自己很喜爱的寧静，走回水瓶宫。最近无所事事，什么都不想做，心情很差，原因大部份来自于那位女神的人偶。
  而现在很不巧又她正撑着伞站在自己宫门前，星玄停下了脚步，脸色很烦恼。
  柏丝一转身，便看到那一直淋雨的星玄。这个场面……很熟悉。她撑着伞，而他走在雨中。柏丝深深吸一口气，走到星玄面前，没有为他撑伞：「星玄，我很想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我们发生过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就这样远离我，至少也让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星玄皱眉，这对白很像恋人会说的。可是他们的关係……现在肯定不恋人。「我不想说。」他绕过柏丝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柏丝气得不知该如何。那是愤怒的情感，对于人偶的她，这种感觉很新鲜。她在雨中静静地想，她想寻找的答案会在哪里呢？她听着沙沙雨声，突然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谁告诉过她，她心烦的时候可以寻找水。柏丝把手伸出伞外……她像什么人也这样做过，水的声音会告诉她吗？
  第二天，大地都铺满昨晚的雨水，星玄从宫中走了出来，很奇怪地今天没有看到柏丝的身影。昨晚他的反应肯定对她造成伤害了吧？
  水瓶宫的水晶花园，被一个人偶驀然闯了进去。
  星玄远远看到柏丝走进了开满蓝色水晶花的围墙，心里慌了。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不顾星宫不能进人水晶禁地的规矩，紧紧跟上了柏丝。
  柏丝被蓝光所吸引，没有意识地走了进被水晶花包围的花园里。
  当她进去，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四方的花园，不大不小。中间有一个湖，如镜一样平静。湖的上空，就是那吸引着自己的蓝光，一团很大的蓝光。周边的水晶花折射出蓝光团的光芒，把这个空间照得梦幻迷离。
  那蓝光发出柔和的声音：「汝没有生命气息，进来想看什么？」
  柏丝心里惊怕：「我……」突然蓝光骤亮，烟雾缠绕在柏丝的身上：「啊！」感觉刺骨寒冷。然后她便堕进意识流。
  她看到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有意识的一刻，她已经是一个少女，凭已有的知识提着行李去学校宿舍。
  她又看着自己与每一个人的相遇……果然，与星玄的片段是最多的。原来……她的「前世」已经跟星玄见过面了，而且还犯了人偶的大忌！她竟然喜欢人类！
  星玄经过水晶花围墙，一进去，便看到柏丝被一个由湖水所形成的巨形瓶子装着，悬浮在湖上。
  蓝光此时又出声了：「被吾所祝福的前宫主，纵使汝等已废除宫主制度，但别忘了星宫的十二星灵还存在。」
  星玄仰望着蓝光，平静地说：「我知道。」
  蓝光的声音继续回响：「汝闯进来，是要救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我相信星灵不会伤害她。」星玄眼神冷冷的，这就是星灵吗？星灵祝福也诅咒他家族。
  「那么，汝愿意交出吾赐的祝福换她回去你身边吗？」
  星玄轻笑：「我并不是想要她回来我身边。我只希望她能像人类一样活着已经足够了。」他从出生就学习异能，一时间失去与水的羈绊，他当然会非常不习惯，可是……「那么，我愿意把异能交出来。」要她回来做什么？不也是最后会背叛自己？
  柏丝的身体被什么从瓶子中拉出来，身上未沾半滴水，意识还没有回復。蓝光把柏丝托到星玄面前：「呵……十二星宫并非无情，汝对这个人偶的情感，吾已充份理解。吾对汝家的诅咒……由你这一代开始便会除去。」
  星玄听到这，瞪大眼看着那发光体：「真的？为什么……」
  「吾乃鉴于早代沙尔凡纳家族对女人的打压和不信任，施下此惩罚。可汝今天让吾看到汝的善良。即使是对没有生命的人偶，仍坚持对她的爱，这惩罚也足够了。
  吾等不能赐予生命，但吾能把泪水注入她体内。那么她的情感便能得以发洩，不会因情感满溢而被回收。汝的异能也不会失去。」一条小水柱从蓝光注入柏丝的眼窝，然后从她的心脏处连向星玄的心。
  「以后，汝的生命会跟这个人偶连上，她将享有跟汝一样的生命长度。汝死亡的一刻，便是她被回收之时。」
  星玄伸手抱着在空中掉下来的柏丝：「谢谢。」或许这结果跟他所许的愿不相乎，但生命总是会有遗憾不是吗？完美的生命真在太无趣了。有这样的转变，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出口，离开禁地，不要再误闯星灵的地方。」水晶围墙开了一道花帘，星玄踏过湖面并没有沉下。他到湖的另一边，拨开花帘走出去。
  青青草地映入眼帘，星玄转过身看，身后再没有晶萤通透的水晶花，而是普通一面花墙。
  星玄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柏丝走到后花园的其中一个树荫下，轻轻放下她。
  他看着她沉睡的脸，慢慢忆起那次她的离去，化为点点星光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无力，激动却又平静地感受着柏丝的消逝。
  这次恐怕不会再发生吧……
  「柏丝……」星玄默默地轻喊。
  怀中的女孩闻声轻喃，然后缓缓睁开眼：「谁？」
  「是我，星玄。你醒了。」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