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75.
  那天书生鬼回学校，和其它鬼把事情一说，激起群鬼激愤，它们都对南天门的做法很不理解。
  拜托，谁不知道他们老大不仅是一只好鬼，还是一只懒鬼，吃人多辛苦。要不是贺昀画阵把她召唤过来，她吃一辈子露水也不会吃人阳气的。
  书生鬼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一帮子鬼怎么进南天门，书生只好去找老大的相公，刚好老大两个相公都在同一个寝室，听他说老大被道士抓走了，两个相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都没空争风吃醋了，直接出门往南天门赶。
  书生鬼站在原地，想，他这算不算为老大的后宅安宁尽了一份力呢？
  普通人要见岑不惑一面得提前两个月预约，幸好陆闻辗转认识岑不惑的师妹，有师妹的引荐，两人得以顺利地见到岑不惑。他们在会客厅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到高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岑不惑站在门口，和两个青年对视了一下，他神情温和，先拿着茶具给他们沏了杯茶，才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昀推了下眼镜，开门见山道：“叶清在你这里吗？”
  岑不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瞬，说：“你指的是那个恶鬼？”
  “她不是恶鬼，”贺昀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回护：“我……我们都是自愿给她吃的。”
  陆闻言简意赅：“放她走。”
  岑不惑心里无名火起，他耐下性子，说：“你们可能是被艳鬼的法术蒙蔽了，这种鬼惯常会施法……”
  “不是。”陆闻看着他的眼睛，直白地说，“我喜欢她，很喜欢。”
  岑不惑连表面的温和都维持不下去了，他一看到陆闻就认出来，叶清身上那条裙子是他的手笔，那么差的裙子，叶清的手臂都被它磨出了红痕，她却十分欣喜，百般爱惜。贺昀也是，理直气壮朝他要人，一副她理所当然应该属于他们的样子。
  他哪里看不出来，他们虽然都和艳鬼有过接触，但身上阳气充盈，并没有被过度吸食过的痕迹，一看就是叶清根本无意害人，甚至可能连交欢都是被迫。
  他不受控制地想，他们都和叶清上过床，他们身下的那根丑陋的东西，都不知餍足地塞进过她的穴里，一遍又一遍，逼着她在床上哭喘呻吟。
  岑不惑那一瞬间简直是暴怒，他第一反应是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这样汹涌的杀意。他不愿再应付他们，冷声道：“送客。”
  “你什么时候放叶清走？”贺昀问。
  岑不惑看他，眼眸冷得像在冰水里泡过：“与你无关。”
  *
  岑不惑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一进门，就看到叶清坐在一根槐树的枝上，正探着身去够最顶端的槐花。她散着头发，光脚，在层迭的叶子前，脸颊上镀着一层薄光，下巴尖尖，天生笑唇，漂亮得像个槐花成的精。
  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好看得不行。南天门大师兄待人疏离，见遍了美人艳鬼，红颜枯骨，男男女女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唯独见了她，一眼就觉得哪都好，连嗔怒的样子都和他心意，衬得别人都成了萝卜白菜。
  当时他想，这果真是道行高深的艳鬼，若是这样去勾引人，一定一勾一个准。
  现在回想，私心简直昭然若揭，他究竟是认准了她是要害人的恶鬼，还是连别人看一眼她都觉得妒火中烧，只想把她带回家藏着呢。
  他站在树下看她，看了许久，才喊：“叶清。”
  叶清含着槐花的茎，眉眼含笑地看了他一眼，从树杈上跳下来。岑不惑伸手想接，她却避开他的手，落在地上，得意洋洋：“你去见了他们，现在知道我是好鬼了吧。”
  真好看，她仰着头，唇角勾起，眼里都像落了花。岑不惑没意识到的时候尚且对她毫无办法，意识到之后，心尖都像拴在了她的眼角。
  他撑着一张淡然处之的脸，说：“是我弄错了。”
  他垂眸，低声说：“对不起。”
  道歉得还算诚恳。
  “你知道就行了。”叶清点点头，边说边往外走，“以后不要再抓我了，我走了。”
  岑不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他开口道：“是我弄错，对不住你，”他说，“作为补偿，你要不要吃我的阳气？”
  像岑不惑这样的天师，身上的阳气对鬼都是大补之物，一口可能就抵叶清三四年修炼。可惜她不是真的艳鬼，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修炼。
  “我不想吃你，”叶清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味道真的很难吃，我也不缺阳气。”
  她看着他，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更别提，我也怕你说我又魅惑你。”
  岑不惑的嘴唇白了一点，话都是他说出来的话，于是他现在只能自食恶果。叶清看着好脾气，其实最是记仇，她可能嘴上不说，但已经早早把你划出了那片她留给自己人的区域。
  不喜欢他，不想吃他，那么嫌弃他，那其他人呢？那两个人就行吗？
  他没有松开手，只是很诚恳地说：“很抱歉冤枉了你，叶清，留下来再住一晚吧。”
  ——————
  因为明天有事可能没法更新，所以今晚先提前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