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五)(完)

  两人一路安静地走到了附近人烟稀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言唯曦一直都处于恍惚的状态。
  「你没事吧？」陆竞宸皱着眉头。
  言唯曦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这也是很少有的表情，他没像上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疼痛，只是还有些许的难过，或许，多少是因为陆竞宸在身旁吧！
  「问你呢！」陆竞宸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言唯曦这才吃痛的反应过来，「我没事。」
  「真的？」陆竞宸一脸狐疑盯着他。
  言唯曦笑了下，主动靠近他怀里，紧紧环抱住。
  陆竞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好一会才回抱住他，平时都是由自己主动，难得言唯曦会像他撒娇，因为他的脸皮很薄，光是牵他的手，都会脸红。
  言唯曦嗅着熟悉的味道，很令人安心，这个时候才会觉得，他的不讲道理以及霸道很帅气，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却从不曾让他担心。
  自从交往，陆竞宸对女性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应酬也是一样，他为这种体贴，对他的独佔感到安心。
  「今天我煮饭给你吃吧！」
  「嗯！」
  「喂喂，吃慢一点，等等噎到怎么办。」陆竞宸无奈地抹掉他脸上的饭粒。
  言唯曦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脸颊鼓鼓的，活像是饿了很久，「很、袄粗（很好吃）。」
  「好了不要说话，如果想吃以后有的是机会。」陆竞宸顺手倒了杯水给他。
  言唯曦猛地抬起头，「咕嚕」一声饭吞了下去。
  「真的？」言唯曦傻笑地问道。
  「快点吃！」
  「好嘛。」
  忘记有多久，没有人为他做饭了，自己偶尔也会做，虽不致难以下嚥，却也称不上好吃，想到刚刚陆竞宸穿着围裙煮菜给他吃，他就忍不住想笑，一个如此严肃的人，却穿着一件粉色的猫咪围裙，这怎么看都很不搭，要是刚刚有照下来就好了。
  陆竞宸皱着眉头说道：「你不专心吃饭，在那傻笑什么？」
  言唯曦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啦！」忍住想笑的表情，要是陆竞宸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以后都不会煮饭给他吃了。
  —如果我说，你比我还要重要，你会相信吗？
  这句话是谁说的？
  薛慕声晃悠悠醒了过来，自己一个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最近公司忙得不可开交，虽然自家秘书不在，但好歹也渐渐上手了，不过住在公司的时间也变长了，他的办公室可没有柔软的大床可以让他休息。
  现在很晚了，整栋大楼大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四周静悄悄地，从高楼的窗户往外看，只剩下街道上的路灯亮着，偶尔有几台车子经过。
  恍若世界剩下一个人那般的孤寂，薛慕声点了根菸，不在乎办公室内是否禁菸，想起曾经在办公室抽菸而被喝斥的情景，可现在连责骂自己的人都没有。
  「真是讽刺……」他低低笑着，薛慕声身边总是围满了人，他却不曾认真看过一眼，眼神只追寻着一个人不放，而因为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他忘了，紧紧相连的关係其实是脆弱的，身体离得很近，心却非常非常遥远。
  他对那个人一点都不了解，而那个人掌握了他的所有资料，知晓他喜欢的每一件事，懂得他的眼神代表的意义，他觉得这一点都不公平。
  「季子衡……我该拿你怎么办？」
  薛慕声这次提出的企划案，在会议上得到大家的认同，对于他独到的见解，董事们很是敬佩，就连陆竞宸在会议上提点的几个问题，都得到了很完美的回答。
  只是会议结束后，薛慕声就立刻消失无踪，言唯曦感到很奇怪，要是平常都会留下来缠着他不放，怎么今天人跑那么快？
  「欸欸，薛慕声他怎么了吗？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言唯曦小声地问道。
  陆竞宸也皱了眉头很是不解，想想今天他的确是很反常，认真工作是不错，只是这样子他看了也很不习惯。
  陆竞宸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下班后，我们去医院一趟。」
  「去医院做什么？」
  「去见一个人。」
  陆竞宸拿着寒恋心给他的调查表，来到医院的一间病房前，敲了敲门。
  「请进。」病床上坐着一个人，左手缠着绷带，脸颊也贴着纱布，但仍无损清严的气质，静静地看着吊桌上堆满的资料，专注而认真。
  「看来你快可以出院了。」陆竞宸和言唯曦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床上的人这时才将视线移到他们身上。
  「好久不见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现在应该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才对。」
  「我们想跟你谈谈有关于薛慕声的事。」
  「慕声？他怎么了吗？」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感觉很奇怪，所以我们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奇怪？是不是他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正好相反，今天的会议他的企划以及一些问题都处理得很完美，虽然对于公司来说是件好事，但也代表他现在太不正常，我想你应该会知道原因。」
  季子衡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旁边这位是？」
  陆竞宸介绍道：「他是我的其中一位秘书，言唯曦。」
  「你好。」
  「你就是言唯曦？」
  「你听说过我？」
  「是啊，慕声一天到晚说的事都跟你有关，动不动就想翘班跑去找你。」季子衡苦笑道。
  陆竞宸继续说道：「回归正题，据恋心说，是你主动辞职的，或许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的关係。」
  季子衡叹了口气说道：「事实上，并不是我主动辞职。」
  季子衡和薛慕声从小一起长大，在薛慕声继承公司的同时，季子衡也应他的要求，在他的身旁当秘书，不管做什么，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同时，对薛慕声生活上的控管也很是严格，夜店什么的，除了正常的应酬外，季子衡不会让他去那种地方，儘管如此，他也未曾听过薛慕声抱怨过。
  有一天，他被叫到了老总的办公室，薛慕声的父亲告诉他，已经替薛慕声安排了一场相亲，这时他才想起，有一次，老总拿了一叠厚厚的人选资料，问他薛慕声喜欢的女孩是哪一种，他没想过那是相亲的资料，因为上头的註记皆是某公司的会计师或是公司老闆女儿接管公司的资料，他以为要替薛慕声找另一位助理，所以他很认真的挑了几个，认为对薛慕声会有帮助的。
  那一天，他在公司外看见了，薛慕声和一位女孩聊得很开心，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微微抽痛，就连开车回家的路上也是漫不经心，才出了车祸。
  老总在他出事后探望过他，告诉他等伤好再来公司上班就行，言词里却是希望他主动辞职，让那个女孩替补他的位置，他忍痛在已准备好的辞职单签了自己的名字，老总一脸满意地拿着单子离开了。
  陆竞宸说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这几天，我没看到他身旁有女孩子，也没看到替补的秘书。」
  季子衡有些着急地问道：「那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处理的？」
  「应该是。」
  「我还以为就算没有我，他身边总有人能够代替。」
  「我想他还是在等你吧！」陆竞宸和言唯曦站起了身，向他道别，「快点养好伤，回到他身边。」
  「我知道了。」
  待他们离开后，季子衡换好衣服穿上鞋子，打算溜出医院，到公司一趟，不管薛慕声愿不愿意原谅他，他都想去解释清楚，若是当时没有拒绝薛慕声的探访就好了，他只是太害怕，害怕薛慕声的身旁已经有人陪伴了。
  「你想去哪里？」季子衡僵直了身体，这个熟悉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季子衡硬着头皮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一点都不重要。」薛慕声的表情很陌生，若是刚刚他们的谈话都被听到了，薛慕声一定会十分震怒，相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选出来的，想解释的千言万语，却在此时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嘴巴开开合合，挤出的竟是一句「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薛慕声的声音显得更加生气，不过也是，恐怕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自己，季子衡觉得泪水快溃堤了，在露出丑态之前，还是快离开的好。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被抱住了。
  抱得很紧，像是不让他离开似的，他有些糊涂了，难道薛慕声没有在生他的气？
  「为什么是你要道歉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吗？」令薛慕声火大的是，都是因为自己太没用，才会让季子衡遭受这些事，也心疼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默默的扛下所有事。
  季子衡拍了拍季子衡的手，让他松开，拉着他进病房，「那个女孩，怎么没有和你在一块？」说来说去，季子衡还是最介意这件事。
  薛慕声盯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吃醋？」
  季子衡脸红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道：「谁要吃你的醋，我只是想道歉，我不应该替你选你的相亲对象，因为我根本不瞭解你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的女孩，或许是我管太多，也怕你觉得我很烦，所以我才想，分开一阵子对你比较好。」
  薛慕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来都不觉你很烦，也很抱歉因为我父亲的关係，让你遭遇这些事，至于我喜欢的类型…你难道不知道吗？」
  薛慕声紧盯着季子衡看，视线灼热的像是要让他融化一般，受不了被这样的注视，季子衡扭头断开了视线。
  虽然看不到季子衡害羞的表情，但是红透的耳根子让他心情变得非常好。
  「我们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