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三)

  隔天一早，言唯曦才知道上礼拜发生的大事，原因出在寒恋心拿给他的公司早报上，上面的照片被放大的清清楚楚，陆竞宸以公主抱的方式带他回公司，难怪隔天他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来看他。
  当下已经错失了辩解的时机，现在一进到公司，扎人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尤其是那些办公小姐散发出的敌意，让他觉得恐怖。
  陆竞桓则是一脸你「节哀顺变」的欠揍表情，还偷偷告诉他，陆竞宸自那天后，他的心情特别好，工作的效率也比原来还要快上一倍。
  不过，在公司时，陆竞宸又变回了那个冷漠不多言的老闆，还是对他很严格，也不曾在工作中看他一眼。
  「唉！」言唯曦在厕所的镜前大叹了一口气，因为几天前的告白以及约会，仍是让他很紧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陆竞宸，只是没想到，陆竞宸和之前一样，对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其实他不是认真的吧……」言唯曦面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他是有点难过的，没想到只有自己这么在乎……
  「什么认真？」陆竞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言唯曦暗骂了一声，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背后偷听他说话，更正，是自言自语。
  陆竞宸看他一副不满地表情，觉得好笑：「你还没说刚刚你在这里干嘛？」
  言唯曦没好气地回答：「没干嘛，只是洗把脸而已，我要回去了。」
  言唯曦转身正要离开，陆竞宸右手一拉，将人拉进了怀里，言唯曦意识到这是公眾场所，便开始挣扎，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
  头顶上传来了命令：「不许动。」
  言唯曦只好放弃，没办法，老闆最大，他只是个小秘书，什么都得听。
  见他不再挣扎，陆竞宸很满意，开口说道：「你刚刚是不是又再乱想？」
  「没、没有啊……」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有。
  陆竞宸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是觉得我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所以认为我之前的告白是开玩笑的，对吗？」
  言唯曦没有说话，陆竞宸逕自说了下去：「其实我只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要是在大家面前对你做出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你大概会不自在，或是不高兴，与其这样不自然，还不如维持原样。」
  言唯曦讶异地抬头问道：「真的吗？」他没想到，陆竞宸是体贴他，并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考虑到他的感受，才刻意装成那么冷漠的样子。
  陆竞宸没好气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果我不在意你，就不会追过来了。」
  「抱歉，是我误会了。」言唯曦不好意思地道歉。
  「那么，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补偿？」陆竞宸起了捉弄他的念头。
  「嗄？什么补偿？」言唯曦不解地问，陆竞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用手指滑过他的唇。
  理解了他的意思，言唯曦脸红了，看陆竞宸一脸「不做就不放人」的表情，言唯曦只好硬着头皮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便飞快地跑走了。
  陆竞宸摸了摸脸，苦笑道：「这是什么等级的吻啊！」
  回到办公室时，陆竞桓一脸八卦地问言唯曦，为什么两人去厕所可以待上二十分鐘，是不是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事，言唯曦没有回答，可惜红透的脸却道出了一切。
  「老闆……」寒恋心也是一脸想知道些什么。
  「干嘛？」陆竞宸不愧是老闆，依旧是一副冰块脸，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资料拿反了……」
  「……」
  「哈哈哈哈哈！」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大笑。
  「欸欸，你们也别这样无视我啊！」薛慕声不满地说道，今天心血来潮，无事四处间逛的同时，晃到了老朋友的公司，顺便看看他还挺中意的小绵羊，才一踏进办公室，陆竞宸就像吃了炸药一样，不准他靠近言唯曦半径三公尺。
  陆竞桓与寒恋心则是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看老闆和薛慕声大眼瞪小眼，
  「你没事跑到我们公司来干嘛？」这几天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没事跑来添什么乱。
  「当然是特地来看小绵羊的啊！」薛慕声大言不惭地说道，眼神不时地盯着言唯曦瞧。
  「还有一件事，来谈谈一桩合作案。」薛慕声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叠乱糟糟的资料。
  陆竞桓吐槽道：「这应该才事正事吧。」
  陆竞宸拿过资料，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顺序乱七八糟的，这份资料到底有没有在会议上通过啊？」
  薛慕声忙不迭回答：「有有有，只是因为最近我旁边的秘书出了点事，变成所有的事都得我亲自处理了。」
  陆竞宸笑了一下，转头对言唯曦说道：「看来你比他有用处多了。」
  言唯曦没好气回道：「这是讚美吗？」
  「当然是……」
  受不了他们继续放闪，「暂停，先说公事。」
  陆竞宸大致阅览了一下内容，提出了几个待商榷的点后，算是达成了共识：「企划案我会在会议中提出，如果你能够在开会时更详细分析内容就更好了，还有不要忘了，开会时请带上你家的秘书。」
  薛慕声不爽道：「讲的好像没有他，我就什么都做不到。」
  陆竞宸戏謔道：「你家的秘书十分能干，我都想挖角了。」
  薛慕声不以为然，「你别想，他跟在我身旁几十年了，没那么容易被收买。」
  「是这样吗？」陆竞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个老闆……该到人事部去核对调动人数了。」言唯曦小心翼翼地插了话。
  陆竞宸点了点头，「我们先走了，替我向你家那位秘书问好。」
  「他们感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薛慕声不满地嘟囊着，本想说可以戏弄一下，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寒恋心微微一笑说道：「似乎有结果了呢！」。
  陆竞桓也跟说道：「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看小曦是逃不了囉！」
  他们两人相处的情况煞是有趣，原本冷冰冰的脸孔，似乎也有融化的跡象。
  薛慕声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是啊，我还真是…有点羡慕……」回想起那位不苟言笑的秘书，不曾让自己靠近他半步，薛慕声很努力去做每一件事，但是仍是常常搞砸，第一次看见他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要自己离开病房，连出车祸，想去探望的资格都没有，大概是耐心被自已消磨殆尽了吧！
  闭上了双眼，仔细回忆，他待在身旁时，是否曾对自己露出笑容，是否对自己和顏悦色，是否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自己重要，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吧！
  他已经有点累了，如果辞职单出现在自己的桌上，想必也不会意外，到那时，能否平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呢？
  寒恋心拿了件凉被盖在他身上，「他睡着了，小声点。」要陆竞桓动作放轻，以免将人给吵醒。
  不知曾几何时，他的愿望变得如此渺小，名誉、金钱或是地位，都不再重要，只是对他展露笑容，称讚他「做的好」这么短短的一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天早上，言唯曦又收到了一封简讯，看完后奇怪地问道：「薛慕声最近是怎么了？」
  陆竞宸一边听，一边批准桌面一叠的企划书：「嗯？」
  言唯曦继续说道：「这两个礼拜以来，他常常来公司东晃西晃的，也常拉我出去一起吃饭。」
  听到这，陆竞宸挑起了眉，「你昨天说你有事，不和我一起吃饭，就是和薛慕声出去？」
  言唯曦暗叫不妙，别看陆竞宸总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吃起醋来，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他连忙安抚：「没有没有，我没有和他单独吃饭，恋心也在的，况且我今天不是要和你一起吃饭吗，你就不要生气了。」
  陆竞宸冷哼一声：「我才没生气，那傢伙只是和他的秘书在闹彆扭，一下子就好了。」
  言唯曦放下心来，笑道：「没事就好。」
  陆竞宸将他拉过来，用力地捏了他的脸一下，「管他干嘛，担心我就好了。」
  言唯曦顿时被这句情话，炸得满脸通红，陆竞宸这个人就是很莫名其妙，明明平时什么都不说的。
  「麻烦你们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好吗？」陆竞桓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碰」的一声，砸在陆竞宸桌上，他跟恋心都没这么过分，老闆的特权也不是这样用的吧，他的眼睛快瞎了，都可以考虑申请职场伤害了。
  陆竞宸看了看錶说道：「下班先到xx酒店等我，等事情处理完我就过去。」
  言唯曦乖顺地点了点头：「好的。」
  准时下班打了卡，时间还有点早，离陆竞宸订位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索性到酒店附近逛逛，来到了一家饰品店，专柜的商品都非常有质感，很适合陆竞宸，他被一系列陈列在玻璃前的手錶吸引住了，不知不觉走进了店里。
  女性专员很热络地上前招待，问道：「请问是要送礼还是要自用？」
  言唯曦答道：「要送人的。」
  女专员又问道：「那么推荐您这几款，不管事送礼或是自用都很合适，且在三十至四十的年龄层，戴起来都不会很突兀。」
  这一系列其中一隻，錶带和錶面皆是纯黑色，数字是银褐色，很适合陆竞宸的气质，但这个价钱应该不便宜吧，悄悄地翻开背面的标籤，这个价钱让他心痛了一下，整整一个月的薪水。
  似乎是知道因为价格的问题，女专员忙不迭地说道：「这一系列因为新推出，所以有一定的优惠价格，还可直接免费办理会员资格。」
  言唯曦回答道：「我再想想看好了。」
  自从陆竞宸对他告白后，虽然一直没给予回覆，但就算不说，也跟交往中没有差别了，陆竞宸不定时带他去吃一些高级料理，送他一些东西，假日大多时间也都在两人的家中度过，可以说是对他很好了，反倒是自己没什么表示，若是送他礼物，不知道能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想了一下，还是拿出卡，将那隻錶买了下来，专员将东西包装得很精緻，服务的很不错，若是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或许会再来。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言唯曦走回酒店，正巧陆竞宸也抵达了。
  「你怎么比我还晚到？」陆竞宸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啦，只是还有时间所以四处逛逛。」
  「进去吧！」每次陆竞宸选的都是那种他只敢远观不敢走进去的店，一开始，他是有些抗拒的，但陆竞宸每每都用以他是老闆为命令，要自己陪他吃饭，他也很难抗拒美食的诱惑，所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他也很难想像，陆竞宸吃路边摊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怪。
  陆竞宸体贴的是，知道言唯曦看不懂菜单，在订位时就已经将餐点好了，也很了解他喜欢什么食物，最后还会多点份甜点给他，进这种店，其他桌的人都会喝酒，但他可从没看过陆竞宸和他吃饭的时候饮酒。
  「好吃吗？」陆竞宸将纸巾递给他。
  言唯曦十分满足地擦了擦嘴：「超级好吃的！」
  「话说回来，我刚就很想问了，你买的那一袋是什么，刚刚还想藏起来，缺衣服的话怎么不跟我说！」被陆竞宸一提，言唯曦才想起来，东西还没送出去。
  他把袋子推到陆竞宸面前，唯唯诺诺地说道：「这个是…是要给你的。」
  陆竞宸瞪大了眼睛：「给我的？」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言唯曦送他的东西。
  「我可以拆开来看吗？」
  言唯曦点了点头。
  陆竞宸拆了开来，是一隻手錶，那个牌子他记得应该不便宜，对言唯曦来说应该是笔不小的开销。
  言唯曦看着陆竞宸似乎在想些什么，内心开始不安了起来，难不成送错礼物了，显得有些难过，垂下眼帘问道：「你……不喜欢啊？」
  陆竞宸回过神来，立即说道：「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他将手錶戴上，问道：「看起来怎么样？」
  言唯曦高兴地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跟你很搭。」
  陆竞宸突然问道：「今天要不要来我家？」
  言唯曦点了点头道：「是可以，但是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言唯曦平常会到陆竞宸他家过夜，但都只在假日。
  「又没差，反正你的衣服在我家也有几套。」既然老闆都说没关係了，小小的秘书就没有反驳的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