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二)

  宽厚的胸膛，比自己还精壮的身躯，难得的温柔，让言唯曦再没有顾忌，将过往的痛苦一次发洩出来，陆竞宸没有放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拥抱，彷彿这么做，就能让他好过一些。
  等到言唯曦恢復的时候，陆竞宸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
  「抱歉。」他有些羞捻，脸微微发红，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实在有点丢脸。
  「不过，为什么……」
  「你是说为什么我要抱你吗？」
  「笨、笨蛋，不要说出来啦！」言唯曦两手掩面，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炸的满脸通红。
  陆竞宸回答他：「没为什么，我想做就做了，况且……」
  突然俯身靠近他，说着：「我对你，很感兴趣。」直盯着他的眼睛，言唯曦第一次发觉，靠近自己的脸孔十分俊美，炯炯有神的眼睛，恍若能蛊惑人心，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这是什么意思？」言唯曦不解。
  「意思是，我想追求你。」陆竞宸露出微笑，他很认真，为免那些不长眼的虫子将人带走，就例如：薛慕声，他怎么也要把人紧紧看牢。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言唯曦已经脸红得快晕过去了，今天一整天就像在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对于眼前的告白，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交往经验少得可怜，怎么回覆都不知道，但陆竞宸的告白，让他心底有些开心，儘管他不怎么想承认。
  问题很多，两个男的怎么交往，外界的眼光怎么办，身分要是暴露了怎么隐瞒，这些都还没想好。
  「你的回答？」陆竞宸紧盯着他。
  言唯曦移开视线，吶吶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往……」他已经过了衝动的年纪，不会再鲁莽得凭心行动，他没有筹码再输一次，也输不起。
  彷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陆竞宸微笑说道：「如果没人来爱你的话，那么这一次就由我来爱你好了。」温柔地将人抱住后，又开口说道：「不用急着给我答覆，在回答之前，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去做。」
  怀中传出了闷闷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会是我呢？我是男的，年纪也不小了，作为你的秘书，一点都不称职，身上也没优点，我不懂有哪个地方，值得你喜欢？」
  「因为你是言唯曦。」陆竞宸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话听来像是情话，因为他是言唯曦，所以才会喜欢，要说有哪点令他喜欢的话，仅仅觉得他很可爱就足够了。
  「让、让我想一下……」
  「你要想多久都行。」陆竞宸不在意，他有自信，不会让人从眼前跑掉。
  「不过现在很晚了，我也该离开了。」陆竞宸放开了他。
  「欸？可是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你……要不要住下来？」言唯曦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开口挽留。
  陆竞宸似乎很讶异，原以为言唯曦是那种在自己告白完后，会躲着他的人，说出要他留下来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你确定？」
  「嗯，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言唯曦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陆竞宸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佯装正经地说道：「我身为老闆，可没有周休二日的福利，当然，身为我的秘书也一样。」。
  言唯曦大惊：「嗄？周休二日不是基本的吗？」在以前上班的地方，怎么说也有放假，难不成当秘书是个例外？
  「你该不会没有仔细看，当初签的合约内容吧，里面的条约，可都是为你订的。」陆竞宸看见言唯曦面露惊恐，内心已经笑到不行，表情仍装得十分严肃。
  「我没有很仔细看……」言唯曦暗叫不妙，该不会内容还有上班出错扣薪水的约定吧，要是真的有，那可就惨了，说到底，秘书这个职位的薪水很高，但自己做的比一般职员还要轻松，若连基础的要求都办不到，那他的薪水该不会已经被扣到底了吧？
  「那你知道，秘书对于老闆的要求不得违背，这一条吗？」
  「有这一条？不过这听起来好像很合理。」
  「当然了，也包括私下的要求。」
  「这个太不合理了！」。
  陆竞宸笑得一脸邪恶，「谁叫你不仔细看内容就签了呢！」
  「没有这样的吧？」言唯曦哀号着，看来得去陆竞桓那边拿合约书来看看了。
  「不逗你了，先去洗澡吧！」
  「难道刚刚是骗我的？」
  「谁知道。」
  「到底是哪一边啊？」言唯曦一边嘟囔着，到房间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陆竞宸心里想着。
  他第一次到别人家里过夜，也没想到，现在追求的对象是个男人，父母都去世了，也不会有什么一定要有小孩的压力，至于舆论嘛，对他而言，可一点也不重要。
  唯一的问题就是，言唯曦那该死的前妻，一旦她知道，自己是他的上司，之后一定会回来缠着言唯曦，若是言唯曦还对她旧情不忘，那他……
  「你在想什么啊？」言唯曦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浴室瀰漫的蒸汽，散了出来，洗完澡的他，头发湿漉，水珠顺着发丝滴到了衣服，身上冒着一股热气，脸颊红通通的，看起来十分柔软，让人想咬一口。
  「坐下。」陆竞宸将他拉到一旁，替他擦着头发，这动作是很体贴，但言唯曦总觉得不对，这种动作应该仅限于情侣之间，自己还没答应要跟他交往呢！
  「那个……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嗯！」陆竞宸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一想到等等两人要一起睡，言唯曦就紧张到不行，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两个男人一起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不知怎么地，这样一想，更让他觉得十分害羞。
  交往会做些什么呢？
  想来想去，交往的意思不就是两人在一起，那跟平常有什么两样，他还不是照样被老闆欺压，自己也还是那个可怜的小秘书，到底差在哪里？
  「在想什么？」陆竞宸走到床边，无言地看着把自己綑成粽子的人。
  「没、没什么啦！」言唯曦打死也不说，自己是在想交往之后的事情。
  「明天有想到哪去吗？」陆竞宸问道。
  言唯曦坐起身吃惊地问：「明天不是要上班？」
  陆竞宸挑眉反问：「你想上班？」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要上班的吗？」
  「……」会把他的每一句话当真的，也就只有言唯曦这个笨蛋了，不过他不讨厌，还觉得有点可爱。
  「不去上班了，难得的休假，有想去的地方？」
  「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那好，去哪就由我决定，早点休息吧！」陆竞宸起身，关了灯，留下墙上的一盏小灯。
  两人分别各躺一边，言唯曦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和别人一起睡了，双人床的大小现在看来竟显得有些拥挤，他紧闭双眼，让自己快些陷入睡眠，只可惜，十多分鐘过去了，他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动作虽然轻微，但还是惊动了陆竞宸，「你睡不着？」
  「抱歉，吵醒你了吗？那我到沙发去睡好了。」正要拿被子到客厅去。
  「过来。」一隻手不由分说，将他拉了过去，他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你要干嘛！」言唯曦有些惊恐。
  陆竞宸制止了他要挣脱的手，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安心睡吧！」把棉被拉高，将言唯曦盖的结结实实，夜晚的温度降低不少，棉被里的脚是冷冰冰的。
  言唯曦靠在他的胸前，嗅到了同样的沐浴乳味道，宽厚的胸膛传来规律的心跳声，陆竞宸的一隻手牢牢箝制住自己的腰，就算想后退也不行，这种专制，就跟当初相遇时一模一样，那么霸道，又不讲道理，却让他感到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听到浅浅的鼾声，陆竞宸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睡得毫无防备的一张脸，他捏了捏，跟想像中一样柔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也闭上眼休息。
  「唔……」言唯曦缓缓睁开眼睛，他没作梦，睡得很沉，好像很久没这么放松了，而把自己禁錮在怀中的人还紧闭着眼，恶作剧地摸了摸他的脸，看着眼前的人因为他的捉弄而皱起了眉头，令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真这么好玩？」陆竞宸突然睁开了眼睛。
  言唯曦的手还来不及收回，便定格住了，「没、没有啦！」言唯曦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知道眼前的老闆起床气会不会很大。
  没打算吓唬他，陆竞宸将他拉起身，说道：「其实我昨天就很想问了，你好像很怕我？」
  言唯曦一惊，立刻回答道：「没有啊，我没有怕你。」他打死也说不出，其实他怕死了，这或许也跟他一直以来都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所以格外对自己没自信。
  看他的表情，陆竞宸也知道言唯曦根本没说实话，但他也没戳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推他进了浴室梳洗，交往前后当然得做些改变，虽然很想看他因为自己的举动手足无措的样子，但陆竞宸还是希望言唯曦不要这么畏惧自己。
  陆竞宸拿了毛巾，对言唯曦说道：「换好衣服等我，快接近中午了，带你到外面吃饭。」
  「好的。」言唯曦乖顺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一家有点高级却又不夸张的简餐店，至少言唯曦不会紧张地吃不下饭，陆竞宸替他点了餐，问着接下来的行程：「吃完饭，有想到哪里去吗？」
  言唯曦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我没怎么和别人一起出去，所以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
  「我知道了，那么去我家吧！」
  「你家？这、这会不会有其他人，要是被看到就不好了。」
  陆竞宸说道：「我弟很早就搬出去住了，家里只有我一个，我想说的是，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在意，你只要专心看着我就好，管其他人的眼光干嘛。」
  言唯曦的脸爆红，他原以为最在乎眼光的会是陆竞宸，这么专制的情话也就只有他说的出来。
  言唯曦囁嚅问道：「你真的不在意吗？跟我这么平凡的人走在一起。」
  陆竞宸蛮不在乎回答道：「我可不觉得你很平凡，如果你真这么介意，那么你就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秘书，待在我身旁就行了。」
  「嗯……」
  言唯曦有些感动，他知道这不是一条简单的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认同并且送上祝福，允许自己待在他身旁的话，出自于陆竞宸的口中，让他觉得似乎没什么好害怕的，哪怕是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不用急，慢慢来就可以了。」陆竞宸淡淡地说着，眼中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宠溺，替言唯曦擦去嘴边的污渍，这小小的动作，也能让言唯曦感到心跳加速，直到吃完饭，他的耳根子都是红的。
  「你家不会是什么高楼大厦吧？」言唯曦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栋很普通的住宅。」
  直到目的地，言唯曦真心觉得，在价值观方面，陆竞宸的话也得打折扣，什么普通的住宅，这根本一点都不普通！
  五层楼的透天住宅，停车场在地下室，外面有个花园，连围栏都有，这个地方的地址明明就是接近市中心，附近应该是盖满高楼大厦才对，怎么这里看起来倒像以前住的偏远地区。
  言唯曦畏畏缩缩地问道：「这是哪里啊？」
  「当然是我家。」
  客厅乾净明亮，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墙壁上掛了一幅山水画，陶瓷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看来有人定期在这边清扫。
  「好软。」言唯曦整个人陷入了沙发，一动也不想动，放松的表情像是一隻猫。
  由于一时想不到要做什么，陆竞宸提议道：「你有想看的影片吗？我弟每个月会拿一些影片到楼上的放映室看。」
  「放映室？」
  「就是有大萤幕，他说看起来比较过癮。」
  「好啊好啊，一起看。」
  陆竞宸领着他走上二楼，言唯曦觉得屋里的摆设都很特别，墙壁内镶着的书柜、楼梯的设计、天花板灯的款式，印象中，言唯曦只有在样品屋看过。
  「这是我的房间。」打开了门，言唯曦又是一阵惊叹，纯白的被单，纯白的桌子，纯白的墙壁，整个房间只有一种顏色，白色！
  言唯曦怎么也不想进入，要是一个不小心弄脏了要怎么办，还有那扇被擦得近乎透明的玻璃是怎样，要不是窗户有框，言唯曦还以为那里被凿了一个洞。
  「为什么都是白色？」言唯曦不解地问。
  陆竞宸耸了耸肩回答道：「因为这间忘了装潢。」
  「嗄？」
  陆竞宸把他拉出房间，打开了隔壁的门，放映室里有一片巨大的投影幕，以及整个墙壁的光碟片，至少有好几千片，言唯曦兴奋地四处看，「哇啊！居然还有分类，我看看喔，动作片、爱情片、惊悚片、鬼片，还有这什么，爱情动作片？」随意抽出其中一张，下一秒，言唯曦立刻放了回去，什么爱情动作片，说这么好听，直接说是色情影集不就好了，不过该不会老闆也会看？
  他们各自选了几片，陆竞宸从厨房拿出了不少零食和饮料，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两人身上盖着薄毛毯，互相靠在一块，专注地看着电影。
  看了约莫两、三片后，陆竞宸看着言唯曦揉着眼睛，一副要睡着的样子，问道：「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言唯曦摇了摇头回答：「还好。」可过没五分鐘，陆竞宸发现肩上的重量沉了些，言唯曦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手上还拿着一包吃了一半的薯片。
  陆竞宸无奈地关了萤幕，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把自己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再将他抱进怀里。
  言唯曦睡得很沉，陆竞宸看着他满脸复杂，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的傢伙，难道没想过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吗，要不是怕会吓到他，他还真想当场直接撕了他的衣服，狠狠吻住艷红的小嘴，让他喘不过气的求饶……，不好，再想这样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将妄想实行，心中默背了十次「会计的简报流程」，才阻止了脑中下流的妄想。
  「嗯？现在几点了？」言唯曦揉着眼睛撑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整个压在陆竞宸的身上。
  「终于醒了，你也睡太久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舒服，很久没这么放松了，不过你既然都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陆竞宸将他推到一旁：「叫也叫不醒，我们去外面吃饭。」
  「喔喔，好。」
  陆竞宸一脸无奈，他连一分鐘都睡不着。
  吃完饭后，陆竞宸送他回到了住处，因明天公司要上班，他简单交代了几句明天的待办事项后，便和言唯曦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