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上刀（二）

  “如果你已经认定了是这样，我无话可说。你说是，就是吧。”不，其实不是这样，不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可现在这样的状态，你要我怎么说？
  此刻，他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让他们，咫尺天涯……
  “你说什么？”韩宇对着赵晨大喊！他希望听到的是这家伙为自己辩解，哪怕只是一句“不是我”，那么，韩宇都愿意选择相信这个一向都直肠子的家伙。
  赵晨……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晨冷冷看了韩宇一眼，心凉透顶，道：“对，正如你听到的那样，还需要我重复吗？好，你听不懂是吧？那我就换个说法，是，是我做的，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我没意见！你满意了？哼。韩宇，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怎么样？韩宇！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七年，我白爱你了。”
  韩宇只听赵晨承认的那一句就已经失控了，发疯一般的喊，“赵晨！你混蛋！真的是你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罗姗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她漂亮，纯真，她的未来本来应该是彩色的，可是你却夺走了她生命中所有的色彩。让她从此暗淡无光！你知道后半生都要活在地狱里的滋味吗？你知道后半生都了无希望的痛楚吗？赵晨！你不是人！你就算是得不到她，也不能这么毁了她！你太狠了！原来我这七年里，就是跟一头狼生活在了一起？！我后悔死了！”
  这话轻易冲口而出，韩宇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可是，就算后悔自己的冲动，想想罗姗的遭遇，就又没法想那么多了。
  赵晨听了这话，立起眼睛，“什么？我是一头狼？韩宇！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你他妈混蛋！”
  也许是太过激动，以至于赵晨根本没有深想韩宇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们都误会了……
  误会了这么多年……
  韩宇一直以为，赵晨最爱的是罗姗。
  赵晨一直以为，韩宇最爱的也是罗姗。
  “混蛋的是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我这么爱你，可是你却把罗姗害成那样，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还怎么跟你在一起？你可恶！太可恶了！
  于是乎，赵晨所等待的那个宣判，就是韩宇激动的冲过来，扯住自己的衣领，狠狠给了自己一拳。嘴角，瞬间崩裂。一道血流立时顺势而下。赵晨没有理会，那痛根本就不算什么。与心痛比起来，真是小儿科。
  这一拳，打散了赵晨对韩宇的一切妄想。
  赵晨生气，气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气这个没有心肝的臭小子不可理喻，于是，反手给了韩宇一下子。
  时间，就好像回到了七年多前，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他们狠狠的与对方缠斗着，向对方身上攻击。打得酣畅淋漓……
  本以为，一架之后，可以像当初那样，让一切都成为过去，让心舒畅。可就在他们正在缠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失去理智的韩宇，突然不知怎么着手里多了一把刀，想也没想就冲着赵晨攻了过去。其实，他明知道赵晨躲得过。
  可此时的赵晨，却……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刺入自己手臂。赵晨木然的看着自己鲜血涌流的手臂，整个身心陷入冰窖，冷得彻骨。在赵晨看来，这一刀不是刺在自己手臂上，而是刺在了自己心上。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看着赵晨手臂血流如柱，韩宇也呆立当场。瞬间清醒……刀掉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韩宇愣愣的看着自己同样染了鲜血的手，久久……
  这是怎么了？自己和赵晨的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韩宇从来没有想像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会对着赵晨拔刀相向，还伤到了他……
  这是怎么了？是谁的错？心疼……那手臂伤得怎么样？一定很疼吧？赵晨最怕疼了……可此时此刻，赵晨却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双眼中的震惊与痛心，看得韩宇触目惊心。
  赵晨苦笑，他其实也不明白，韩臭小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自己这么死心塌地。难道这就是前世积累下来的孽缘？今生，自己是来还债的？
  为了韩宇，他从一头凶猛的狮子，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为他改变，为他付出，为他考虑，在他还没有想到之前，为他解决一切困难，扫平前路一切危险。而韩宇呢？就因为一句话，就对自己拔刀相向？如此，脆弱的关系。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如同凝固，静得诡异。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也许，他们都在等对方行动吧，也许，这一刻，真真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韩宇先有了动作，走上前想看看赵晨的伤，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赵晨手臂的瞬间……赵晨拍开了韩宇的手，身体也稍稍移向一边，虽然用的力气不大，可也表明了他的态度。那看向韩宇的目光，依然疏离，又百感交集。
  看着自己那刚刚被赵晨拍开的手，韩宇一时间无法回神，连碰触都在抗拒了吗？明明是赵晨的错，他为何要反应这么大？这一刻，一句“对不起”，哽在喉间。
  从来没有想过，赵晨那特有的温柔，有一天不再属于自己。曾经，他一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赵晨冷冷看了韩宇半晌，才道：“不用你管，你先离开吧。我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想跟你说话。我会叫医生过来，你不必担心。我们是夫夫，我不会告你伤害。现在，我需要冷静一下，请你给我点空间。如果你想要……”分手，我也可以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赵晨也想给彼此一个微笑，让一切过去。但至少现在，他做不到。他不需要韩宇的怜悯，他又不是乞丐！他要的是韩宇全然的真心，全然的爱，还有最真诚的信任。如果，给不了这些，那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了。
  “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关心你……我只是，太震惊，我只是……是啊，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改变不了我刺伤了你的事实。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赵晨挥了挥手，阻止了韩宇再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现在，请你先离开一段时间，行吗？有什么需要谈的，我想好之后会再联系你。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吧。呵，我想，我们的婚姻关系……”走到尽头了……这话，赵晨没有勇气当面对着韩宇说。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舍。
  韩宇愣了，他真的没有想到问题会变得这么严重，他其实等的就是赵晨一句“不是我做的。”可韩宇不知道，这句毫无意义的‘解释’或者说是‘狡辩’，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由来已久……就好像是一颗苹果，内里早就已经烂了，直到现在才在外表显现出来。
  “晨……你那里还在流血，让我看看好不好？我不放心。我……”
  不管赵晨说什么，韩宇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赵晨那伤，那血还没有止住，他真怕赵晨会有什么事……于是不放弃的再次上前。
  赵晨伸手阻止了韩宇前行，“韩宇，算我求你，让我静一静。你这半调子的关心，我赵晨受不起！韩宇，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这么跟你说话，可是现在，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趁我还没有说出更难听的，你先走吧？韩臭小子，我赵晨不是圣人，也有脾气……关于罗姗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我会查清楚，等查清了，我就给你一个解释！而我们之间，也许该到此为止了……韩宇……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因为，我付出一切深爱着的那个人，真的让我很痛心！走！走……！！”
  韩宇听了赵晨那竭斯底里的喊声，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也觉得无地自容。这个人，是受了多大的冤枉，才会这么吼得如受伤的野兽？而那个让他变得如此痛苦狂躁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这是赵晨第一次这么跟自己说话。
  不由自主的，韩宇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奔出家门，随着奔跑的动作，泪，飞逝在空气中。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