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倘若他们知道三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大概无论如何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交谈喧哗了。
三爷笑意盈盈地坐着,姿态慵懒闲适,看上去并未有什么不耐,大概连手腕都不用使,便能将这些少男少女们的心牢牢扣住。
凌晓面色有些诡异地在一边站了片刻,仍旧觉得这一切太过不真实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要扭头离开,然后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但是,显然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三爷的视线很快就捕获到了凌晓的踪影,立即,他停下了谈笑风生,隐含笑意看着仍旧呆愣的凌晓,就在凌晓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抬手招她过去,并准备举步响应召唤的时候,三爷却反而站起了身。
没有多说一个字,原本聚拢在他周围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路,虽然三爷身上的气势已然收敛了很多,也并未表露身份,但是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敢没有眼色地招惹他的不快——这是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于是,凌晓就这么看着三爷迈步朝她走了过来——这是第一次,三爷没有像是对待宠物或晚辈那般唤她过去,而是主动地靠近了她。
凌晓咬住下唇,心底微微地颤动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一举动会让她有如此的感触。凌晓只是能感觉得出,她与三爷之间真得不同了,三爷试图在改变,甚至愿意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而不只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她。
“怎么了?看上去傻乎乎的。”三爷来到凌晓的身边,见她仍旧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失笑,抬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凌晓缩了缩脖子,终于讪讪地将视线移开,张口欲问,不过刚出口一个“三”字便被三爷按住了嘴唇。
顿时,凌晓觉得周围的视线刺得她浑身上下都有些发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三爷之间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亲密。毕竟她与三爷独处的时候是一回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另一回事,不同于自己的习惯成自然,大众的接受度还是很有限的。
只可惜,凌晓会注意这件事情,而三爷却绝对不会。将傲慢深深藏在温文有礼的外表之下的三爷根本不会去管别人是如何看待他的,搂住凌晓的肩膀,侧头浅笑:“你应当要叫我什么?”
凌晓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个场合唤“三爷”的确不太合适,且不论是否有人会因为这个称呼发觉什么,如此疏远有礼地呼唤自己的恋人也着实有些太过奇怪了。
凌晓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个音来,停顿了片刻,又尝试着开口,仍旧苦恼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改成什么样的称呼。
“三爷”这个称谓从小到大唤了十年,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凌晓的骨子里,一时之间让她叫三爷别的什么,凌晓总觉得各种不对头。
看到凌晓如此为难的模样,三爷略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继续强迫她,只是略过这个话题,笑着与周围的少男少女们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在众人的目送中带着凌晓离开了学校。
凌家的车自然是停在校门口的,毕竟司机都是三爷手下的人,待到上了车,凌晓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昨日发生的尴尬事都抛到了脑后。
“什么怎么回事?”三爷漫不经心地反问,“我不过是不想被别人沾了光而已。是我的,怎么能记在别人名下?倘若我不出现,还不知沈随钰这个名字要碍我的耳朵多久。”
凌晓哑然,即使猜测被证实了,也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三爷这番动作的确只是为了宣誓所属权。
不过,凌晓显然没有资格、也并不愿意质疑三爷的决定,她只是有些担心:“您这样做,没问题吗?”
“是‘你’。”三爷更正道,“我可以先不逼着你改称呼,但是也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敬语都去掉才好。”
凌晓抿了抿嘴唇,实在觉得敬语很无辜,莫名其妙就变成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仍旧顺从地改了说法。
三爷满意地一笑,揽着凌晓的肩膀:“自然是无碍的,原本深居简出只是懒得出门而已,又不是不能出来。”
凌晓有些无奈,以三爷对沪市甚至沪省的掌控,别说是出个门,就是横着走也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其他人适应不适应的问题。
这种想法凌晓虽然没有说出口,却清清楚楚地摆在了脸上,三爷自然一看便知。
“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三爷抚了抚凌晓的后背,赞许道,“虽然我觉得没关系,但是若是其余人不自在,也总会造成些麻烦,所以我已经叮嘱好了,目前对外的身份只是个学校教授而已。”
凌晓惊讶地瞪着三爷,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也就是说……现在您——不对,是你——你只是学校教授?不会露馅吗?”
“露馅?”三爷似乎有些不满凌晓将这样的词汇放在他的身上,勾起嘴角微微颔首,“倘若这么轻松就露馅了,周宣华就该去回炉重造了。况且,就算露馅又能如何?”
凌晓干笑了一下,为周宣华有了这样一位高标准严要求、且最近似乎有些喜欢乱来的上级默哀了三秒钟。
在凌晓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素来雷厉风行的三爷就这么突然从幕后走到了前台,真正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牵住了凌晓的手,占据了彼此身边的位置。
没有一个女人甘愿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男人,连公之于众都做不到,所以尽管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福还是祸,凌晓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洋溢着淡淡的喜悦与安心……
——她,并不是三爷见不得光的情人,而是光明正大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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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青年(十二)
自从三爷那一次现身之后,凌晓的名字终于与沈随钰分割开,也不知到底是人民群众终于擦亮了眼睛认清了真相,还是三爷的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令凌晓有些惊讶的是,三爷真正的身份似乎的确没有传扬开来,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一名学校教授。
因为政府提倡教育,各个辖地的军阀们也喜欢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无论心里是否不屑一顾,也会将这些读书人捧得高高的,以便让他们在公众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提升一下自己的舆论支持。所以在这个年代,大学教授是一个相当风光的职业,薪水充足、受人尊敬,即使出身寒微,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与学识风光霁月。
虽然摆脱了沈随钰的名字,但是凌晓的烦恼却并没有结束,反倒有越演越烈之势。
三爷无论走到哪都是令人难以忘怀的那类人,尽管他只在凌晓的学校里停留了十来分钟,却显然成为了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见过他的总是缠着凌晓旁敲侧击他的消息,希望能再见一次,而没见过的看其他人如此崇拜也不由得心动不已,更加想要亲身接触。凌晓被搅得烦不胜烦,就连看到三爷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怨气。
凌晓终于明白了三爷为什么总喜欢窝在自己的宅子里,懒得外出走动了,经此一役,就连凌晓本人也不愿意让他出来了,简直是平白给人添乱。
对此,三爷只是笑得有几分无辜,心下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倘若三爷当真想要不受到关注的话,也是可以做到的。他手下能人异士颇多,乔装改扮不过是小菜一碟,只是介于凌晓所展露出来的招蜂引蝶的能力,三爷还是觉得自己应当适当地展示一下自己,以便让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男孩们知难而退。
尽管这样的举动的确有些麻烦,三爷也不喜自己像是耍猴一样被人围观,但是若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凌晓的归属问题,三爷本人还是可以勉强接受这样的牺牲的。
凌家算不上什么世家名门,凌家的女儿喜欢上大学教授,在大多数人眼中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更何况三爷的出色一传十十传百,良好的外表、谈吐、修养与学识极大的弥补了在“家世”上的不足。
不过,对于凌父而言,女儿嫁给一个大学教授,显然不如嫁给掌握沪市的军阀手下得力的军官更能给他带来助力。在大多数掌权者眼里,文人不过是卖弄卖弄笔杆子的家伙,平时有需要的时候鼓吹生势,而若论到真正干实事,却是上不来台面的了。
没有钱,没有权,只不过有几句好名声而已,能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呢?
于是,当听到传言改变的时候,凌父可不像是当初那样坐得住、甚至乐见其成了,直接黑了脸,将凌晓叫到了书房,询问她关于这件事情的感想。
凌晓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自然不可能否认,含羞带怯地肯定了这一消息,还干脆利落地补了一刀:“父亲,您想要见见他吗?”
“我工作忙碌,可没有这样的时间去见他!”见了家长的男友,就带了几分名正言顺的意味,凌父气得狠了,想也不想就拒绝,看着凌晓微露失望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下了语气,“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但是你怎可以如此不自重,竟然与一个男人私相授受甚至私定终身?!听说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外面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你让为父的脸往哪儿搁?!”
凌晓笑容微淡,眼神也冷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又重了,凌父抓起放在书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大口,才勉强将心底的火压了下去。
如今,刘铭带军队在外面连战连捷,几乎掌握了整个沪省,甚至还有继续扩大地盘的趋势,凌父自然不敢太过得罪凌晓,只不过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很难掌控凌晓的婚事,但是她选择的结婚人选未免也太令凌父失望了。
“沈中校是世家子弟,前途无量,我私底下也与他接触了一番,发现他的人品也不错,风评也是好的,哪里比不上你看中的那个教书匠?”凌父难得地苦口婆心,“别看大学教授表面上风光,但是这个时代真正有能力的都是手里有枪、手下有兵的!晓晓,我知道你聪明,也有主意,这种大事上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凌晓嘴角含笑着听了,心中却想着倘若凌父知道自己现在正贬低的人到底是谁,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越想越觉得有趣,凌晓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就立即看到了凌父若煤灰一般的脸色。
毫无疑问地,凌晓被凌父赶出了书房,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暗想自己的父亲还真是越来越暴躁,也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有“发泄”的原因。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凌晓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喊管家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就回到房间去做功课了。
虽然已经成了三爷的女人,但是凌晓显然不可能就此止步不前,不管今后她与三爷能走到哪一步,这些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是不可或缺的。分开,她可以借此活得更好,而如果能够一直在一起,那么她更是不能被三爷甩得太远。
凌晓第一个家庭教师文瑾已经很少再教她什么东西了,大多数都是凌晓遇到不懂的问题,再打电话请教他,现在与凌晓来往最密切的,是她的第二个家教,专门教授她经济类知识的韩家麟。
凌晓与韩家麟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与文瑾那般亲密,毕竟文瑾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为人也温和善良。而韩家麟不同,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一举一动都带着精明与算计,这似乎成为了他的本能,诚然,凌晓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却并没有办法像是与文瑾那样交心、亦师亦友。
最近,韩家麟给凌晓的任务是理账,似乎是一个商会的账册,他需要凌晓从中整理出这家商业行会的情况,越细致越好。
对于初次接触这个的凌晓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大任务,而且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与理解,不能求助别人。
花费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不仅仅是从账册上理解,还打听了关于这家商会的风评传言,凌晓终于将一切理得差不多了,今晚再归纳总结一下,基本上就可以交差了。
最后的收尾工作,凌晓做得很认真,她知道这是韩家麟给自己的一次测验,也许测验的结果还会被拿到三爷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关系的改变,凌晓越发不愿意在三爷面前表露出不足,从前她是小辈,做错了事撒撒娇也没关系,但是如今她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如此了,她想要和三爷并肩而立。
大概,这种想法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一个笑话,所以凌晓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只是默默在心底里立下了这样一个目标。
一直整理到天蒙蒙亮,凌晓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交代管家将材料在明天一早送出后便扑上床蒙头大睡,直到将近中午才醒过来。
吃完午饭之后,凌晓自然又是要去找三爷的。
刚出了们就正巧遇到来拜访的沈随钰,凌晓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出门,尚留在凌宅处理事务。
见到凌晓,沈随钰显然有几分的无措,白皙的面颊也微微有些发红,大概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流言。凌晓余光看到司机很是关注这边的情况,不由得嘴角微抽,匆匆地与沈随钰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甚至称得上有几分的失礼。
凌晓还记得先前三爷那被她蒙混过关的警告呢,虽然不知他是如何看出来的,但是显然已经对沈随钰有所关注了,凌晓一点也不想顶风作案,再惹出三爷的怀疑。
虽然在心里仍旧对于沈随钰有些意气难平,不过凌晓知道,三爷可不会管这么多,他必然不希望自己对于沈随钰过分关注,就算是伺机报复,也不愿她将精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有了男人,就是麻烦。凌晓在心里嘀咕着,弯腰上了车,却也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负担,比起过往的恩怨,显然凌晓更加注重当下。若是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惹恼了三爷,显然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倘若沈随钰不要来碍她的事,也许就这么将他丢到一边也不算太糟……凌晓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凌宅的大门,沈随钰正在与管家王伯低声说着什么,神态谦恭温良,彬彬有礼。
凌晓收回视线,其实,她还是有些相信沈随钰的人品的,尽管上辈子在危急关头舍了发妻护了心头挚爱而有些不厚道,但是他也应当不会与凌父同流合污,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算计她。
心下微定,凌晓一路坐车去了孟家大宅,接着又直接被带去了正院三爷的卧房。
虽然未婚女子频繁出入男人的卧房算是相当不自爱的表现了,但是凌晓完全不在乎这些——她都自荐枕席过呢!还被拒绝了!
因为天气很热,屋里放了冰盆温度开了电扇也仍旧居高不下,三爷仅着了中衣,披着外衫,领口微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看上去在自己的私人地盘上很是放松。不过,凌晓所关注的并不是悠闲疏懒散发着几分诱惑味道的三爷,而是他手上拿着的一叠纸张。
在判明那叠纸到底是什么之后,凌晓立即紧张了起来,举步走到三爷的身侧,乖巧地袖手而立,瞬时间便反射性地从恋人的位置回归到了小时候那被考核的学生模样——虽然早就想到韩家麟会将自己的考核送到三爷手上,但是凌晓却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看到凌晓的样子,三爷失笑,又有些懊恼自己将这东西摆出来,瞬时间就夺走了凌晓的注意力,反倒让他本身当了陪衬。三爷将手里的纸张丢到一边,拽着凌晓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膝上。
前一秒还在等着听训,后一秒就被对方揽在怀里动手动脚,凌晓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任凭三爷扣着她的后脑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深吻,晕晕乎乎间视线还是一个劲儿地往被丢在桌上的那一叠纸瞟,显然还有些在状况之外。
三爷甚是无奈,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一筹,抬手如凌晓所愿地将那叠纸重新拿回手里。
顿时,凌晓的身体紧绷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更为严肃,很难想象方才还一片旖旎。
“虽然还有些不足,但是总体而言做的还不错。”三爷缓缓开口,看到凌晓微微放缓了脸色,双眸忽闪忽闪地,压抑着喜悦和激动。
三爷不由得有些不爽,总觉得自己的位置在凌晓心里一跌再跌,甚至已经连考核成绩都比不上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满,三爷也不会将这种想法放在脸上——这未免有些太掉价了——他抬手抚了抚凌晓的头发,温言道:“既然你对这类东西感兴趣,又对这个商业行会已经有所了解了……”
顿了顿,引得凌晓有些迷茫又期待的目光直直看向自己,三爷这才微微一笑,将话补充完:“那么以后,我就将它交给你,而你就开始学着打理它,如何?”
凌晓抓着三爷衣襟的手瞬时间收紧,眼睛亮得有些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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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皓水莫负 和 胡桃 妹子扔的地雷~~
皓水莫负这个名字看着真不错,好文艺~
☆、第五十二章 青年(十三)
商业行会产生于清代,有的是按地域结合的不同业联合组织,有的则是同业组织。三爷交给凌晓的属于后者,行会内的商人大多都是从事海贸的,当然,其中有能力走出国门、与外国通商者并不算多。
所谓的商业行会,主要通过行规的强制性作用﹐从流通环节上调剂商品买卖的组织﹐行会的会长大多是德高望重、或者在这一领域独占鳌头的人。凌晓不知道三爷手里的这个商业行会是怎么来的,不过在接替三爷管理行会的同时,她也接手了三爷名下的船只与贸易线,这令完全没有料到的凌晓有些受宠若惊,同样也深感烫手。
凌晓的确是想要成为海贸商人的,三爷这样的做法无疑让她提早数年、甚至十数年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但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凌晓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替三爷打理这些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囫囵交出去。
……况且,虽然说是打理,也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刚刚接触这一行当的凌晓只能算是学徒,管理什么的完全不够资格。
原本替三爷管理这些的是韩家麟,凌晓的介入无疑侵占了他的利益,也不知三爷是如何安抚他的。幸好凌晓也算是韩家麟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比旁人亲近了几分,同样,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新上任的一段时间内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就像是自己仅仅只是跟着韩家麟进一步学习一样,不指手画脚,不喧兵夺主,就算是发表自己的意见也借着委婉求教的语气,从不会招人厌烦。
原本,尽管有三爷的威慑,商会的成员们对于自己竟然被交到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手里也有着诸多的不满的,直到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发觉凌晓好学而乖巧,不惹是生非,甚至存在感极低,根本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才勉强接受了这一安排。
凭借着自己年少的伪装,再加上三爷的后盾,凌晓与商会内的商人们在表面上打成了一片,亦师亦友,虽然私下仍旧被不少商人当成是可以愚弄的孩子,不过凌晓却始终忍而不发。目前,她的当务之急是真正将商会的情况摸透,而后立威才能立地更加理直气壮、也更加有效果。
比起管理沈家的无为而治,凌晓对于商会可以算得上是尽了十二万分的心力了,天天跟着韩家麟满沪市得跑,早出晚归,连去三爷那里的时间都一减再减。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三爷除了暗自吃味以外却也别无他法,毕竟事情是他交代凌晓做的,三爷实在做不出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来,只能不动声色地敲打了敲打韩家麟,督促他尽快帮凌晓将事情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