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洛子夜皱眉,不能理解。
心思一沉,很快便意识到了:“看来这两年,那个主公不声不响的,并不是真的失踪了,原来是一直在背后策划这些。那些诸侯国的人,怕早就被他控制了,所以他悄悄在那些地方养兵练兵,也不会有人知晓。眼下他这是打算做什么?做天下霸主吗?”
上官御如今跟着王骑护卫的人混久了,也是有了不少见地。当即便道:“主子,属下认为您的推断是对的,只是这件事情里面,唯一不合情理的,是武青城竟然也参战了,末将觉得这件事情里面透着古怪!”
洛子夜起身:“武青城到底怎么了,怕是要我亲自去龙昭看看了!”
她作为龙昭公主,于情于理这时候都是可以回去看看情况的,毕竟开战不是小事,想必武青城也不敢将她如何,毕竟他不可能不怕武修篁回来,武修篁如今不过是出海去了,武青城暂代国事罢了,他胆子也没理由这么大。
她这话刚说完,凤无俦便进来了。
上官御很快地退了出去,而凤无俦进门之后,直接便将洛子夜往床榻上扯:“遇刺了?受伤没有?”
“呃……”洛子夜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事,衣服就被扯开了。
肩头的伤也落入他眼中。
她摇了摇头,笑道:“闽越看过了,只是皮肉伤,不妨事。伤我的人我已经杀了,被探知是天下第一神箭手,倒是他的同谋跑了,我不是很理解!”
的确不是很理解,毕竟那个同谋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若是要杀自己的话,应当继续出手才是,但是为什么竟然会跑了呢?
她这话一出,他魔瞳微凛:“当真只是皮外伤?”
“当真!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眼下诸国来战,你应当要去准备战事了吧,怎么还在我这里……唔……”话没说完,人就被他压下去了。
他魔魅冷醇的声线,自她头顶响起:“不错,孤将要亲征。这一次战事不同以往,怕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洛子夜心头一跳……
所以?
为了正事,她推了他一下:“我明日打算回龙昭看看,武青城是怎么回事。你今日且温柔些,明日若我下不来床,我可就趁着你不在,离家出走了!”
“你要去龙昭?”他魔瞳凝锁着她。
洛子夜点头:“不错,父皇如今不在煊御大陆,龙昭的事情,也许只有我能解。毕竟我不愿意看见龙昭和帝拓两败俱伤,武青城攻打完轩苍,下一个就是帝拓,所以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他闻言,沉眸盯着她,并不说话,但从他眉间的折痕能看出来,他并不赞同。
洛子夜很快地继续道:“你若是不放心,便派人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武青城也不敢动我,再说了,我的武功打不过你和父皇,但是跟武青城打却不是什么问题,他不能将我如何!”
她如此坚持,说完这话之后,更是很快地道:“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任何伤的,好不好?”
她话说到这里,又从来倔强。
他沉眸,终究是应了她:“你若是受伤了,孤定不饶你!”
只是那暗中伤她的人,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看来要让阎烈亲自跟着她去了。王骑护卫的人保护着,即便是武修篁那样的高手,也很难讨到好。
……
洛子夜离开帝拓之间,倒是把许多事情,都安排好了,龙啸营的人没有跟着她一起,都在战场上应敌。
洛子夜把大炮交给了他们,一处带着几架,告知他们心情不爽的时候,直接轰了敌军便是。
……
七日之后。
“王爷,凤无忧不日之前,被那伙人……”下人禀报。
凤阳眉毛都没抬一下,问了一句:“被如何了?”
“凌辱致死!不过那伙人刚离开山庄,就被百里瑾宸找到,尽数诛杀!”下人说着,低下了头。看来那群人还真的是讨厌凤无忧到了极致,怕是凤无忧这几年的主子,做的很不称职,才使得他们下这样的重手。
凤阳轻嗤了一声:“报应罢了,不必管他们,只是洛子夜中了我们的毒箭,为何到今日都没有事?”
“这件事情属下也很是诧异,她眼下正在往龙昭而去,怕是再过三五日,就到了!若是她到了龙昭,见到了武青城,或许会坏了我们的事!”那下人很快地说了一句。
凤阳面色发青:“本王就知道,这个女人活着,对本王来说,只会是麻烦!带人,今日再不杀了她,本王必不罢休!”
……
这七日,洛子夜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很好。
前几日倒是没什么,却是这两天,视线越发模糊,时而不时还能感觉到气血上涌,然而却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烈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只以为她是太累了,倒是没往心里去。
正当他们将要往面前那一座山而去,霍然听见了身后的一阵马蹄声。
阎烈回头一看,便见着一行黑衣人,对着他们狂驰而来。为首之人气势汹汹,手中拿着长剑,一看便是绝世高手。阎烈立即对洛子夜道:“王后,您先走,属下等拖住他们!”
洛子夜这时候正觉得视线模糊,头脑发昏,倒也没逞强,眼下自己留下才会拖阎烈的后腿。
二话不说,便策马而去。
两方人马,很快便交战在一起。
凤阳看见洛子夜要逃,眼下被阎烈绊住,他手中的长剑直接便对着的洛子夜射了过去!
杀气将近,洛子夜自然感觉得到,正要回击,却骤然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嘴角猛然溢出血来。那长剑,也正对准了她的后心!
她这时候忽然有点想骂人,这不会就是要死了吧?
“锵!”的一声。
长剑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响起,下一瞬,她便被人抱入怀中。那人身上似带着冰雪的气息,令她没感觉到丝毫的温暖,却觉得十分舒服。
百里瑾宸低下头,看着她嘴角的黑血,眸色凝了凝:“洛子夜,你怎么了?”
他不过是路过,便正好看见一伙人行色匆匆,往这边而来,跟上来便见着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洛子夜,于是便出了手。
洛子夜其实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迷迷糊糊的,就失去了意识。
百里瑾宸看了一眼追兵,阎烈正同那些人缠斗在一起,他便也没说什么,直接便带着洛子夜先走了,她眼下似乎是中毒了,要先救她。
带着她跃入山间,他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山洞。
进去之后,便将她放在硕大的石板上头,为她诊脉。这时候,洛子夜倒是有了些意识,慢慢醒了过来,但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甚至那光亮都在慢慢消失不见,这令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是毒。”百里瑾宸很快地应了一声。
这毒名为“梓刑”,无色无味,不能被探查出来,染上之后三日之内必然会死,但是看洛子夜样子,已经不止三日了,还让自己查出了毒性,这唯一的可能便是……
“洛子夜,你近日是否服用过抗拒毒性的东西?”他问了她一句,不仅似乎是可以抗拒毒性的东西,还能调理她的身体。
“没有啊,对了……”洛子夜想起来了,“果果给我吃了它的蛋壳,它说……它说蛋壳可以抗拒毒性,不过不知道是不是……”
百里瑾宸闻言,伸出手,在洛子夜的眼前挥了挥。
却见洛子夜睁大了眼,看着山洞顶,眼神根本不能凝焦。他轻声询问:“洛子夜,你还看得见吗?”
“看……看不见了……”她面前一片漆黑,心中顿生惶恐。
百里瑾宸眸色微沉,低声道:“你那蛋壳,怕是真的有用,为你抵御了大半毒性,所以不会伤及性命,这便是为何三日过了你还没事。只是那残毒会侵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你的眼睛……”
他说到这里,洛子夜怔了怔:“我不会……瞎吧?”
她这般一问,他似默了片刻,最终轻声道:“我不会让你瞎的。”
下一瞬,他扬手,打昏了她。
轩辕无皱着眉头在边上看着,便见百里瑾宸已经扎开了他自己的指尖,他立即道:“主上,这是梓刑,即便残毒也是无解!就算您体质特殊,能将残毒吸入您体内,但是……”
百里瑾宸闻言,容色淡漠,只回了他一句:“我不会让她瞎的。”
“可……”轩辕无喉头哽住。
可是……
若将残毒引入您体内,您会瞎的。
就在此刻,山洞之外有脚步声传来,百里瑾宸轻声道:“看来追兵不止一伙,你带着我们的人,出去引开他们。”
“主上……”轩辕无盯了一眼洛子夜,又看了一眼百里瑾宸,要是自己真的去了,主上要这么救洛子夜,那……
“去。”只是一个字,是命令。
轩辕无咬牙:“是!”应了这个字之后,他便转身出去了。
刚刚走到山洞门口,听得那人淡漠的语调传来:“若我从此失明,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会装作若无其事,不必令身边人担忧,也不必令洛子夜内疚。
轩辕无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是!”
最终大步出去了。
……
洛子夜醒来的时候,山洞之中燃着篝火,已经是晚上了。
她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己是能看见的,看来百里瑾宸的医术,果真很高明。她回头看了一眼,便见着百里瑾宸静静坐在山洞边上,身边靠着他的长剑。
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洛子夜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醒了?”他先问了她一声。
洛子夜点点头,爬起来,坐到他身边:“醒了!谢谢你,我好像是完全没事了。只是你身上的血……”
“是你的血。”他淡淡应了一句。
其实血是他的,只是没必要令她忧虑罢了。
“哦!”洛子夜点点头,这会儿正是半夜,就是要赶路也要明天再说了,她便索性靠在石壁上,问他,“听说你近年来一直在找药,是为了澹台王兄的腿对吧?我还听说,你在千浪屿求药,闯过了生死劫,如今那些药你都找到了吗?”
他闻言,语调淡漠,应了一句:“还差一味药,帝王心头血。”
洛子夜一怔,奇怪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双眼似乎毫无焦距,盯着前方,她只以为他陷入回忆之中,倒也没有多想。而百里瑾宸,的确也很快地问道:“想知道我以前的事么?”
“想!”洛子夜想八卦很久了,但是这个人性子冷,所以她也没敢问。
他今日倒似乎心情不错,都有兴致对她说起从前。
他语调淡淡,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我母亲欠了旁人的人情,便收了我义兄做干儿子。从小到大,母亲心中只有他,任何我喜欢的东西,只要他也喜欢,母亲就会送给他。最可笑的是,因为一个误会,我以为义兄想要我的命,我以为他霸占了我母亲还不够,还希望我就此消失。”
说着这话,他轻轻笑起来,这是洛子夜第一次看见他笑,却觉得很美。
而百里瑾宸,也继续开了口:“所以我也恨他,我做了许多事情设计他,这过程之中,害得澹台的兄长,澹台戟断了腿。澹台戟原本是无辜的,却因为我……后来也就如你当初所言,其实一切不过都是误解,败在我心中有事,却不肯说开,于是误会母亲多年,也误会义兄多年。后来事情都说开了,他们原谅了我。澹台为她兄长求药救腿,皇甫轩为此赔上了一条命,为她凑齐了所有的药,原本……”
说到这里,他倒又笑起来:“原本这件事情是结了,可最终因为一些事情,那药没了。所以,这药材便只能我重新找了。这原本就是我做的孽,自然只能我来赎罪,就是这么简单。”
洛子夜听着,心思也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