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道军顶住了察哥的疯狂反扑,并成功的实施了诸如挖围城壕沟、炸博州城楼等一系列行动,对夏军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再加上十几万从京西、京东两路紧急调集来的民兵在加入他们后所形成的“虚假”的兵力优势,更是令夏军感到绝望,至今仍成功将夏军围困在了博州城内。
只不过由于在此前时宋军并没有完全损毁夏军的粮草,夏军进入博州发现假粮仓时,察哥也没有如萧察剌一样下令全军忘乎所以的开怀大吃,所以夏军的粮草状况要比辽军强很多,省着点吃,还能坚持住,目前仍与天道军僵持着,但谁都知道这种僵持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察哥随时会破釜沉舟,跟天道军进行一次决战!
当前的情况正是,宋军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夏军也随时都可能发动决战,这些都迫使郑飞必须尽快结束对辽军的招降,然后立刻率领大军南下驰援博州战场!
好在,辽军已经投降了,但在率军南下前,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郑飞的面前,那就是现在要如何处置投降的这近三十万辽兵,他们目前虽然投降了,却还没有真正的忠诚于郑飞,一有机会,他们就可能反叛郑飞,而郑飞又不放心将他们全部押往身后的腹地,因为要押送他们必然耗费许多兵力,而且如今腹地兵力空虚,一旦他们真的叛乱了,就等于后院失火,后果难以想象。
这种状况的确是出乎了郑飞等人在先期的预料,在原本的计划里,郑飞他们本来是做好了要与辽军恶战一场的准备,预估的结果是要在消灭至少一半的辽军后辽军才会被迫投降,谁曾想到辽军居然一下子就被吓住了,短短三天,怯懦的主帅杀了主战的副帅,带着几乎整个辽军投降了,俘虏严重超标,这才造成了如今这种麻烦的局面。
郑飞与朱武等人在辽军投降的当晚就紧急讨论了整整一晚,但却是毫无头绪,众人一筹莫展,甚至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实在不行就干脆分批把辽军全部杀了吧,又节省粮食,也总好过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反水来得强。
没想到,这个建议竟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就连一直坚奉不杀俘、不虐俘的郑飞也不由有些心动,当然,郑飞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博州的刘法等人已数次派人快马来报,说博州城内炊烟的升起次数与密度已经越来越少,夏军尝试性的突围也越来越频繁,种种迹象显示察哥看来已经彻底被逼上了绝路,就要准备决战了。
正在边境提防宋军的王进也派人来报,说宋军蠢蠢欲动,应该是已经知道辽军投降了,姚古看来是要有所行动了。
郑飞对这些事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决定将庞万春的独立军与武松、李逵等人的军队共七万人分别派往博州和边境,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几万大军和十几万冒牌天道军继续留在高唐一边监押辽军,一边想办法,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想来有自己这个大军统帅坐阵,辽军暂时还不敢怎样。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却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事情竟很快出现了转机……!
730,蕃军(12)
在第三天的一早,军营守卫见数骑绝尘从东面而来。
很快,郑飞就接到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来者不是别人,居然就是耶律采洁和阮小二等人,他们到来的日期竟比预计的提前了足足四五天!
郑飞急忙迎了出去,还没到营门口,就见一名女子骑着一匹大马而来,定睛一看,就是耶律采洁!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二人这番历经磨难的重逢之喜自不必多说,大庭广众之下,脸皮本就比城墙还厚的郑飞竟情不自禁的抱着耶律采洁大笑着转了好几个圈,饶是耶律采洁为草原女儿,性情要比中原女子豪迈大方的多也禁不住害羞异常。
不过,虽然害羞,但她却也感觉出了郑飞是真心为她的回归而高兴,心中的诸多担心也终于烟消云散,而眼见军营内几千上万双眼睛都在嘿嘿笑着往这边看,耶律采洁羞得赶紧求着郑飞快点把她放下来,郑飞不依,直到耶律采洁说别碰着孩子,郑飞这才想起来耶律采洁还怀着孕这件事,吓得他赶紧把耶律采洁轻轻放了下来,一边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责,一边小心翼翼的关心起了耶律采洁的肚子。
这一幕可把在旁边跟着的阮小二给看傻了眼,他可是直到刚刚也还不知道耶律采洁居然是有孕在身,他再一想到从登州到此地这一路几百里地快马加鞭、颠颠簸簸的长途赶路,这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受到影响吧?这要真有事,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阮小二想着想着,脸都绿了,一下子跪倒在郑飞面前连声告罪。
他这一告罪,郑飞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阮小二苦着脸解释说,“夫人从登州出发时原本是坐得马车,虽然迫切急于见到统帅,但并没有要求快些赶路,谁料还没等出登州地界,就从前线传来消息,说统帅您正率军在前线跟辽、夏、宋三国联军大战,急得夫人当即要求不再乘坐马车,而是要独自骑快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线。属下拗不过夫人,便只能亲自带着十几骑保护着夫人一路快马加鞭,没黑没白的往前线赶来,谁知道……夫人竟是有孕在身,属下要真知道是肯定不会让夫人这样的,属下有罪,请统帅责罚!”
郑飞一听耶律采洁这一路竟是这么来的,也吓得脸都有点发绿。
耶律采洁见状赶忙为阮小二开脱,“夫君,是我瞒着阮将军的,也是我主动要求的,跟阮将军没什么关系,夫君你别怪他。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们契丹女人都会骑马,许多怀了孕在生之前还挺着大肚子骑着马放羊牧牛呢,没事没事。”
郑飞听了这话差点晕倒,小姑奶奶,人家是牧民,身子本来就结实,你可是公主大小姐,养尊处优的能跟人家比吗?
郑飞先是让阮小二起身还宽慰了几句,“兄弟没事,你一路护送我媳妇来已经够辛苦了,快点去休息吧。”待阮小二千恩万谢的一走,他就立刻命人火速去把安道全找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像护送大熊猫一样把耶律采洁扶进屋。
耶律采洁虽然对郑飞的过度小心有些不以为然,但看他如此关心小心自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很快,安道全就来了,立刻为耶律采洁号起了脉,半响之后才松了口气说喜脉仍在,问题不大,但这一路的颠簸还是有些影响,需要多休息。
郑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而耶律采洁一听居然还真有点小麻烦也才有点后怕,眼珠当即就有点红,愧疚加担心的直想哭,被郑飞好一阵安慰才重新好起来,直到此时她也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慌忙问郑飞战事已如何了?
郑飞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说,再怎么说自己也把她老爹的几十万人马全给一窝端了,这口可不好开啊。
但耶律采洁冰雪聪明,一看郑飞的表情就猜到了个大概,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握起郑飞的手对他说,“夫君,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无论何事都是会向着你的,更何况这件事也是大辽背信弃义在先,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自卫,你做什么都不过分。”
郑飞听了很感动,这才一五一十的将整个过程详细的说给了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听得时而害怕,时而高兴,时而神伤,又时而兴奋,看向郑飞的目光也带上了深深的自豪与骄傲,这是自己的男人,一个绝对善于创造奇迹的男人,身为他的女人,怎不会为之自豪呢?
而在一听辽军实际上并没有死许多人,几乎整体上为郑飞所俘虏,而且郑飞也不打算杀掉他们,目前受到的待遇也很不错的时候,耶律采洁更是高兴异常,再怎么说那些人也是自己的族人,而现在这种结果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唯一遗憾的是耶律大石被萧察剌杀害了,她虽然没见过耶律大石,却听说过这位在辽金之战中大放异彩的未来之星,她是多么希望这样的人能为自己的夫君所用。
郑飞到这时也才问起她为何这么急着要来前线?
耶律采洁道,“我担心夫君孤军难敌,所以才急着来前线,想要凭着我身为大辽公主,燕王耶律淳的掌上明珠的身份,帮你劝说辽军,最起码也劝说一下南京道大军,让你能少一些强敌。如今看来我是多虑了,夫君你如此的神勇,不费吹灰之力就招降了几十万生猛的辽军,根本用不到我的帮助。”
跟耶律采洁这种开朗大方的女子聊天,颇投郑飞的脾气,郑飞也极不要脸的笑道,“那是,本夫君素怀悲悯天下之心,立誓安定天下,建立起一个全天下各族平等共存的安定时代,当然连老天爷也帮我了……。”
没想到,牛皮刚吹起来一半,郑飞又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件大麻烦事,顿时又如同个泄气的皮球般焉了下来。
耶律采洁见状不禁奇怪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是有什么难事吗?”
郑飞也没有瞒耶律采洁,将眼前的困境又如实道出。
谁料,耶律采洁听罢却是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点小事?”
郑飞吃惊的看着她,“这还算小事?本夫君都快被愁死了!”但看着耶律采洁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吟吟的样子,郑飞心中一动,立刻反应过来,两眼放光的握起她的手,虚心的求问道,“夫人,你可有妙计助我?”
耶律采洁点点头,问道,“夫君,我刚给你说了,你就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大辽公主,燕王的掌上明珠!而且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我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辽才女,整个大辽官场,谁不知道我耶律采洁的名字?”
郑飞愣愣的点点头,却还是没明白过来。
耶律采洁无奈的笑笑,爱怜的摸了摸郑飞的脸颊,自己这个夫君,有的时候聪明的逆天,空手套白狼一个接一个,有的时候却又笨的要死,只得又道,“夫君,你想,几十万辽兵现在最怕的,也是最让他们心中不安的是什么?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怎样,因为他们投降的是恨他们入骨的汉人,他们怕当炮灰,怕当替死鬼,凡是来自夫君你的任何命令都会让他们心存怀疑,忐忑不安。即便夫君你说你是代表我爹也没用,因为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幌子,可以让他们有理由投降,却不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给夫君你卖命。”
郑飞终于眼中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喜的看着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一笑继续道,“但如今有了我这个如假包换的大辽公主就不一样了,我虽在南京时不曾插手过军务,但我爹的那些手下基本都见过我,如果让我去劝说他们,给他们承诺,他们肯定会相信的,最起码有我在最高统帅的身边,他们的心就更能安稳一些。到时候,他们就不再是夫君你的隐患和威胁,而会成为夫君你真正的手下!夫君你也根本不用把他们押往腹地,何不也带着他们一起去博州呢?试想一下,几十万辽军突然浩浩荡荡的杀到博州,尊奉夫君你为统帅,那带给察哥和宋军的将是何等的震慑,就算吓不死察哥,他手下的夏军也定会被吓得丧失一切士气与勇气!”
郑飞闻言大喜过望,他激动的将耶律采洁紧紧抱入怀中。
“夫人,你为何愿意为我做这么多?你可知道,你这已经等于……叛国呀!”
耶律采洁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夫君,如今大辽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残害忠良,大辽已经完了,我认为我并不是在叛国,而是在重新拯救它,我相信夫君你也一定会帮我拯救我的契丹同胞,是吗?”
郑飞心中一震,用力的点点头,“我发誓,我会的!”
731,蕃军(13)
(第二更十点前奉上)
察哥站在博州城的城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外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天道军军营,就如同一具雕塑一般。
在周围部下的眼中,察哥的目光仍然犀利,他的背影仍旧高大,他的铠甲仍旧鲜亮,浑身上下仍散发着一如往昔那位叱咤大漠的西夏权王的无尽威势,令现在城楼上每一名正在看着他背影的党项士兵都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力量,深受鼓舞!
但……
此时如果有党项士兵可以腾空飞起,飞出垛口来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正面,一定会感到一种无言的悲伤……
察哥眼中犀利的目光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布满血丝和忧虑的双眼,自信的面容也已不复存在,眼角和脸颊尽是疲惫的皱纹,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不好,再加上双鬓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灰白,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多岁一样。
是的,也只有在这种无人可以看到的情况下,他才终于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他也是个人,他不是神,他也会疲惫、忧虑、不知所措甚至恐惧。
但,他更是大夏的权王,他是皇帝的亲弟弟,他要维护皇帝与皇族的尊严,他还是大军的主帅,他不能让自己的部下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因为那会严重影响士气,试想,连主帅都如此的话,还能指望部下做什么呢?尤其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
现在说什么后悔的话或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敌人都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察哥暗暗一咬牙,在努力让自己的样子重新恢复自信与威严之后,他才慢慢转过身来,走几步又来到另一侧的垛口,看向城内,只见从城楼往城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大街小巷上都已站满了党项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抬着头看着他,满场皆静,只有风吹旗帜的响声与坐骑所打的鼻息声,呈现出一幕令人窒息的肃杀!
看到眼前将士的表现,他感到很满意,自从宋国的阴谋事发,夏军先后经历了粮草被毁,突围不出,又中了计谋被困死在这个城中的不利遭遇,尤其是现在大军已经没有粮草了,若放在别的军队早已丧失一切士气与勇气了,但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还是能再一战!
当然……,也是最后的一战!
昨夜,他召集起所有的大小军官近两百余人,说破了嘴皮子,恩威并重,几乎对每一个人都许诺了极重的赏赐,并将今日的决战描绘的信心十足,这才让整个大军再次鼓起了破釜沉舟,与敌军决一死战的勇气!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因为这样的事只能有效一次,如果这一战失败了,以后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无法再让大军一战!
而这些天经过不停的派敢死队试探敌军,他已经看出了敌军的薄弱之处,也发现了敌军的粮草辎重存放的方向,今天,他便将大军分成了三部分,两处佯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再集中自己最精锐的这一支精兵直捣敌军的薄弱之处,突围,抢粮!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就跟敌军决一死战!
察哥长舒了一口气,朝着正在城下的两名大将李延成与李良辅点了点头,二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察哥一抱拳,便同时调转马头,分别向城南与城北疾驰而去,指挥自己那一路大军准备要开始对敌军展开佯攻了!
察哥又朝着城内一挥手,几万精兵便都先后坐在了地上,最后的决战即将打响,需要保存哪怕一丁点的体能。
接下来,察哥并没有等待太久,随着两声响箭在间隔很短的时间内先后从城南与城北飞起,城南与城北的城门同时打开,李良辅与李延成所指挥的各五万大军终于冲出了城去,对敌阵发动了猛攻,数百名传令兵也间接不歇的往来于城南、城北与察哥处,时刻向察哥报告着战事的情况。
察哥并没有立刻行动,他只是站在垛口后,双目如鹰,仔细的观察着敌军的动向,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察哥双目一动,他发现敌军终于动了,有一大股敌军往城南移去,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离得太远他看不太清相貌,但无论从体型、战马、标志性的白甲装束还是敌军的士兵对那人的态度上,他还是能认出那是死敌刘法,是刘法指挥着这一大批敌军去了城南!
察哥心头一喜,他仍在等,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只见他快速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垛口,大手一挥,下令道,“进攻!”
战鼓终于响起,正坐在地上的十余万人同时起身,上马的上马,提刀的提刀,城门同时打开,从第一骑冲出城门开始,十万大军就如同潮水般涌出城去,呐喊着杀向了敌军阵地!
察哥重新快步回到垛口,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只见敌军阵地一片躁动,尘土飞扬,敌军已经有了反应,但他们明显慢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三百步,察哥心头大喜,但就在此时,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突然出现了,只见敌军原本空荡荡的军营内,就像是凭空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数不清的敌军如同蚂蚁般朝着阵线集结而来,更令察哥震惊的是,还有一名身穿白甲的大将在如黑色江海的敌军中分外醒目,那人……竟是刘法!
刘法刚刚不是带人去了城南吗?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察哥心神一颤,瞬间涌上一股苦涩,上当了,看来自己又上当了,这个堪称是自己克星的刘法再一次猜中了自己的想法,甚至也就是说,连自己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试探出来的所谓的敌军薄弱之处也是假的!
察哥长叹一声,随即毫不犹豫的连下了三个命令,分别给李延成、李良辅与由自己指挥的大军:计划全部作废,三路大军已不存在佯攻与主攻之分,三路全都是主攻!谁突围成功就派人通知另两路。
察哥知道,就算已经知道可能是上当了,但如今箭已发出便再没有收回的可能,此刻鸣金收兵,对已把最后一口气提上来的夏军来说将是灾难性的,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与敌军展开决战!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队又一队夏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消失在激起的尘土之中,察哥痛苦的逼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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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人类对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地方的终极描绘,古往今来,无论是何国家、民族或文化,都有对地狱的描绘,只是地狱究竟是何样子,还是没有人真正见过,人们只是发挥着想象,编织着各种各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地狱场景。
但凡是参加过博州之战的人,乃至只是战后去打扫战场的人,都会在回忆起博州之战场景的时候将其描绘为:地狱!
夏军与辽军虽然同时被已相同的方式围困在相距不过一百多里的两地,两军的处境几乎完全一样,但两军在不同领导层的指挥下还是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辽军选择了投降,而夏军,则选择了最惨烈的一条路,死战!
732,蕃军(14)
博州战场在打响前,天道军由原鲁智深、种师道等人的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已经赶来支援的武松、李逵的四万人,共有二十四万大军,至于剩下的十几万民兵基本不具有什么战斗力,只是用来壮一壮军势,威吓一下二十万夏军。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就算不加上十几万民兵,天道军的总兵力也比夏军要多四万人,但实际上真正兵力占优势的其实是夏军,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因为天道军既然是围困博州城,就要分兵四处,这样一来,二十四万大军在每处只有不到六万人,然后就是再各加上凑人数的四万民兵。
现在察哥将自己的二十万人兵分三路,所以李良辅和李延成两路的各五万人实际面对的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天道军也就只有六万人,基本势均力敌,而在察哥这一路,察哥的十万人面对刘法的六万人甚至还占有优势!
但夏军的优势却还不止于此,此时的夏军已经被察哥洗了脑,他们对突围后高官厚禄的渴望,对察哥的信任,尤其是对被俘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让夏军具有一种古往今来所有战场上最可怕的气质,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战斗一打响,夏军就疯了,所疯狂的程度甚至超出了察哥的预期。
一队又一队夏军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天道军的阵地发起冲锋,呐喊震天,战马嘶鸣,千军万马嗷嗷叫着向前奔腾卷起遮天黑尘,完全不在乎天道军已在阵前挖下的围城深壕。
天道军早已有所准备,瞬间箭如雨下,厉啸声起,数以万计的箭支发出着惊天怒啸落下,虽然夏军手中大多有盾牌,但每秒还是有数不清的夏兵中箭倒地,只是他们还是在冲,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就踏着他们的尸体往前冲,后面的人再倒下了,还有更后面的人瞬间补充上来。
在夏军的冲锋军中,有一些人受到了重点的保护,那是一队队扛着云梯的人,云梯竖起来可以用于攀爬城墙,放倒后自然也可以跨越极宽的沟渠,而为了越过天道军所挖的围城沟,夏军在城内已经把用皮绳把两个甚至三个云梯紧紧绑在了一起,以增加承重,还用木板等东西钉补在梯子上,让云梯摇身一变就成了板梯,这些云梯就成为了夏军突围的关键!
刘法等人在高处也很快发现了夏军的举动,他们立刻下令弓箭手集中往那些架着云梯的夏兵身上射,但夏军也早有预防,更多的夏军围绕着云梯举着盾牌前进,在云梯兵之前保护着他们,搬着云梯的兵倒下了,自有盾牌兵去补,盾牌兵倒下了,还有别的盾牌兵重新补充上来。
终于,夏军冲到了壕沟之前,弓箭手们把盾牌一扔,不顾危险举弓就射力图压制住天道军的弓箭,盾牌兵把盾牌撤去,让云梯兵可以把云梯架在壕沟上,但他们这一撤,云梯兵便失去了保护,如雨般的箭支射向他们,许多人瞬间成了刺猬,但饶是如此,许多已身中数箭、口吐鲜血的夏兵还是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些力气把云梯夹在了壕沟上。
云梯一架,挤在壕沟之上的夏军终于有了前进的出路,他们踏上云梯,嘶喊着杀向天道军的阵地!
天道军发动了最后一拨弓箭袭击,从云梯上中箭坠入壕沟的夏兵就像是雨点一样,但夏兵实在是太多了,终究还是被他们冲过了壕沟,踏上了土地!
两军相逢,勇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