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便回到了游击队的营地。
此时,天也大亮。这个地方四面绿林环绕,又离海岸不远,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悦耳的声响。在平常,应算是个不错的度假胜地,此刻在龙飞一行人看来,却像屠宰场。他们成了待宰的羔羊。
回到营地,耐马指了指龙飞一行人和营地中间的木笼子,丢下一句:“把他们关哪儿。”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回竹屋了。
人质被押向木笼子。待靠近一些,龙飞方才看清笼子里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西装,大肚便便有些油腻的,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年轻人。仔细一瞧,那不正是王奕汕吗?这两个人的事,之前龙飞就从敏朵的口中得知了,只不过,敏朵忘了说辜星月还活着。所以,当看到蹲缩在另一个角落的辜星月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讶异与惊喜的神采。
原来她没事啊。
“愣什么愣?还不快走!”身后的武装分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木笼子打开了。听到有人进来,辜星月和王天,王奕汕三人都抬起头。双方对视,眼眸蓦然睁大。
“咦,你们也被抓进来了?”辜星月惊愕。
“是啊。小辜,你没事就好。”龙飞答道。
而王天在一旁见状,问:“你们莫非是旅行团的人?”
“没错。而你就是王天董事长吧。”龙飞说着,瞥了一眼躲在父亲身后的王奕汕。这小子,做错了事,杀了人,哪里还敢面对大家呢。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大家都深陷囹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了呢。如此想来,他也破罐子破摔了,理直气壮地白了一眼大家:“真是天涯同是沦落人啊。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
他阴阳怪气的,显得幸灾乐祸,其他人听了,一肚子火。
“王奕汕,你说啥呢。我们被抓进来你很开心吗?”
“那是自然,起码有个伴儿嘛。”
这人说话,真损啊。
“小汕,你闭嘴。”连父亲王天也看不下去了,呵斥儿子的失态。他头疼地扶了扶脑袋,“还望各位别见怪。”
“算了。我们不跟他计较。”其他人白了一眼王奕汕,也懒得理这个白痴了。
“对了,小辜,你原来没死啊!”龙飞转移话题,“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唉,当时我也觉得我死定了。”辜星月笑了笑,她若有所意地看向扎昆,“多亏了他。”
“扎昆?”
“嗯!”辜星月点了点头,“是他救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我慢慢道来吧。”辜星月徐徐说来。
时间一点点回到那天的夜里,她和凌陌岚从笼子里逃出去之后,在森林里没命似的逃跑,而身后的武装分子发疯似地紧追不舍。不幸的是,她在逃跑的过程中中枪了,而凌陌岚带着受伤的她肯定跑不快。眼看着敌人逼近,她就推凌陌岚一把,让她先走,自己留了下来。毕竟能逃一个是一个。
在凌陌岚逃离之后,她深知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寻了一棵树背靠着休息,等待着追兵的到来。追上来的敏朵,见只有她一人,而凌陌岚不知所踪,顿时怒不可遏,拿枪直指她的脑门,逼问着凌陌岚的踪迹。她不肯出卖同伴,守口如瓶,眼看着敏朵就要开枪了。
这时,扎昆及时赶到,挡开了敏朵的枪口。
子弹从辜星月的耳际插肩而过,她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扎昆以绑架换取得赎金为由,把她带回来游击队基地重新关回木笼子里。并且,这一关几乎关到了现在。
“那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龙飞关切地询问。
“没呢!”辜星月摇了摇头,忽然她意识到一件事,满面狐疑地看向扎昆,“你不是他们的老大吗?怎么也进来了?”
至于游击队的内讧,辜星月并没有过多的了解,才会导致她对扎昆的现状感到困惑。而扎昆也摇了摇头,露出苦涩难看的笑:“此事说来话长啊……”
等来龙去脉简短说清楚后,辜星月惶恐地扫视了大家一眼,“这下完蛋了。我们都被抓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也正是大家所担心的问题:他们如何才能逃出生天呢?
龙飞倒没显得多么灰心。他走到王天身边,做起自我介绍。“你好!王先生,我叫龙飞。客套话就不说了。我主要想找你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我们旅行团的境况,外界是否得知呢?”
王天告诉他。自从旅行团失联后,我国政府一直在积极营救。但直到前几天,游击队才提出用赎金交换人质,我方这才确切知道旅行团的下落。而至于,王奕汕联合耐马一起欺骗外界说耐马已把旅行团所有人都抓住这件事,王天并没有道破。他知道,这事儿子做得不对,但这始终是他儿子。护犊之心,人皆有之。
听了王天的话,龙飞等人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起码,他们被困在恶魔岛,外界是知道的。
“可是……”龙飞的神情忽然一变,满是狐疑地看向王天,“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个前来呢?”
叹了一口气,王天言语里满是自责:“都怪我被那个苏西诺给骗了。现在连我也被扣留了。他们要我交十亿美元赎金。”说着说着,他的眼眸里,胸腔里满是怒火。
“十亿美金?”
众人睁大眼睛,异口同声。王天重重地点了点头,确认大家并没有听错。耐马要的就是十亿美元,才肯放人。只不过,这耐马说话不算话,之前给了他一亿美元,却食言扣留了王天,索要更大的赎金。
“爹地,你赶紧叫人筹集十亿,把我们赎回去吧。”王奕汕是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了。
不提这事还好,提及,王天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和歹徒说,我们家很有钱,至于歹徒要了一亿又要十亿吗?”
“爹地,我不这么说,你就见不到儿子了。”王奕汕委屈巴巴地争论着。
“要不是你成天惹事,会有今天的事吗?”王天脸愁成了苦瓜相,“十亿美金,我上哪儿凑这么多啊,还只给三天时间。”
“这次的事情,真不怪我。”王奕汕叫屈着。
王天指着王奕汕,气呼呼地:“你啊,你……”
“两位别吵了。”龙飞打断了王天父子的争论,言归正传,“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交了十亿赎金,耐马也不一定会信守承诺。”
王天一脸愁眉苦脸相:“这一点,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就在这时,“阿天,是你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讨论,大家寻声望去。
只见,文教授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王天,向他走来。
而王天也打量起文教授。
当两人走近,端倪半晌,脸上蓦然露出久别重逢的欣喜。王天一把抱住了文教授。
“文大哥?!”
“阿天!”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是啊。一别好几十年了吧。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两人紧紧拥抱着,他们眼眶红红,眼眸氤氲着一层水雾。
敢情,这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啊。
久别重逢,他们便寻了一个角落叙旧去了。
说起人和人的关系,亦是十分的奇妙。原来曾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会随着两地分离,联系渐少,慢慢淡出各自的生活圈,遗忘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然后,在某一天,遇见了,勾起了曾经的记忆,满是惊喜,惊奇地发现,原来过去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感情迅速回温。
王天和文教授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从小玩到大,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一起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最后去北京上了大学。
分开时,正值大学毕业季,文教授留在了北京学校教书育人。王天则回到了上海,开启了经商之路,从一无所有到后面的越做越大,有了万贯家财。
“阿天,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文教授看着王天问道。
“我想想。”王天沉思了一会儿,“我也记不清了,你毕业之后就没再见面了,估摸有三四十年了吧。”
“是啊!你说,我从你那么高,一直看你到那么高。”文教授比划了一下,感叹道,“怎么就失去了联系呢?”
“各奔东西吧!”王天有些无奈,他笑着说,“你说,就仗着你比我年长几岁,非让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喊你哥哥,不喊的话,那些小混混拦截我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着,非要我喊一句,哥哥救我你才肯出手。”
文教授哈哈大笑:“陈年烂谷子的事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话说回来,你那么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打起架来怎么就那么厉害呢?”王天回忆着往事,“还有,文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年给你写情书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给我写情书。这一点,真让我郁闷啊。”
“哈哈。这些旧事就不提了。”
“嗯。对了,文大哥,你怎么会在这个旅行团里?”
文教授说:“我儿子一家早几年移民美国去了。我老伴也在前年去世了,退休后,女儿女婿见我宅在家里闷得慌,就给我报了这个旅行团,结果……”文教授摇头叹息,转而说道:“命运也是神奇,却能在这里遇见故人,也算老天对我不薄。”
“只可惜,我们现在这处境……”
说着,两人相视苦笑。
而木笼子的另一边,剩下的同伴们在低头接耳。
敏朵满是担忧地问:“扎昆,耐马他会把我们都杀了吗?”
“我想会。”凌陌岚抿一下嘴唇,指了指扎昆,敏朵和自己,“你,扎昆和我,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至于旅行团的其他人,在未得到赎金前,至少是安全的。”
“死就死。”敏朵抬头看了一眼扎昆,“能和扎昆死在一块儿,我也无憾了。”
“别说丧气话了。”扎昆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死,我也要拉耐马一起下地狱。”
说着,大家陷入了沉默,现在说多无益。
这时,却见龙飞悄悄走到林越的身边,附耳几句。
话毕,林越的脸上顿显惊诧神色:“龙飞,这样子,真的行得通吗?”
龙飞无奈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大家。
“有件事,务必要摆脱大家。”
“是什么事呢?”其他人问。
“如果我的计划能成功,说不定,我们都能活下去。”龙飞说出的话,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是什么计划?”叶洪安着急地说。
“这个嘛……”龙飞却忽然有所顾忌,视线瞥向王奕汕。
这小子反问:“你瞅我干嘛!”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就是怕王奕汕再次当叛徒,出卖大家啊。
大家心知肚明,这支队伍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共渡难关。唯一有可能出差错的地方就是王奕汕。于是,林越声严色厉地警告道:“王奕汕,如果你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我保证会亲手杀了你。”
“嗤。你是警察,你敢杀人吗?”王奕汕还嚼舌,但扎昆一句话就让他乖乖闭上嘴巴:“那我呢!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若胆敢当叛徒,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
“对。我也会。”
“我也会!”
众人纷纷表明心志:如果王奕汕叛变,任何一个人都要以杀了他为目标。
见儿子成为众矢之的,王天也不护短了。
他警告道:“小汕,别做错事。不然,就算回国了,我会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这招才是致命的。一旦断绝父子关系,那王奕汕就会从富二代的地位直直坠落成穷屌丝。他就没有名车,豪宅,泡不了网红。这等于要了他的命啊!
“知道了……我保证不叛变。总行了吧。”
当着众人的面发誓,王奕汕终于暂时得到了大伙儿的信任。
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龙飞身上。
“那是什么计划呢?”
龙飞便将他的计划低声道出,闻罢,这个计划真的行得通吗?这个问题在所有人的心底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