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纯伸手指了指她们家对面的邻居:“在南絮他们家。我亲眼看到他和南絮一起走进去的。”
牛大妞心思一动,她刚才也确实看到了南絮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在一起。
她想了想,也跟着问道:“小纯,刚才就是你和他们俩人在这巷子里说话?”
南纯转身看了嫂子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却语气沮丧:“路又青他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妈。”
“他一个小兔崽子,还轮不到他做这个主。再如何,他身上都流着你的血液。”
罗婆子边说话,边抬脚迈进了南絮家的大门。
南纯和牛大妞互相望了一眼,也跟在罗婆子身后往院子里走。
阳光很好,把世间都照的亮亮堂堂。
南絮的家里正在出油锅。
任娟和南华夫妻俩人配合着,一个锅上,一个锅下,炸的有小酥肉、鸡块、鱼块等。忙的热火朝天。
南絮本来也是要帮忙的,却被南华指使着去陪路又青说话,要是全家人都忙着,把路又青晾在一旁,也不好看。
任娟听到丈夫的话,气的“哼”了一声,到底也没有再阻拦。
罗婆子一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南絮坐在靠背椅子上吃东西。女孩子长大了,出落的像花朵一般。旁边还站着个身量高大的小伙子,果然是路又青。
即使是路又青的变化很大,但她还是一眼就给认出来了。心里倒没有什么惊慌而言,只觉得小兔崽子的命还挺大的。
她以为他死在外面了,没想到竟然还活好好的。
路又青也看到了罗婆子,他和罗婆子对视了一眼,又低头去和南絮说话,只当自己没有看到她。
罗婆子刚堆上来的笑脸立刻隐去了,她高声道:“又青,怎么好容易回来村里一趟,不往家里去?反倒去找一个外人?”
罗婆子的声音实在响亮,一时间孙好老夫妻俩放下手里的活计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路又青看也没有看罗婆子一眼,他先拿了纸巾给南絮擦手指被溅上的水珠,反问道,“我都不认识你,为何要往你的家里去?”
“……”
罗婆子开口辱骂路又青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立刻就忍不住了:“小兔崽子,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待了几年回来就可以不认我这老婆子了。我可告诉你,要不是有我在,你说不准还没有命站在这里说话呢,到底是我把你养大的。”
她说话倒是气壮的很,像是根本想不起来她当年对待路又青有多刻薄。
南絮听不下去了,然而路又青却拦下她,不让她言语。
他冷冷地看了罗婆子一眼,问道:“与其说是你养我长大,不如说是你把我虐待大的?再者,从我上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你一口粮食,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我和你们之间便再没有了任何联系。学校的张梅老师和乡亲们都能做证。”
村里闲话多,南絮又是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在这种场合护着他了。
罗婆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却不肯罢休。
她换了种方式,倚老卖老的慈爱:“你这孩子,血脉上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是连说都说不清的牵绊,更何况我是你姥姥。现如今你妈妈也回来了。看你的样子,也是过上好日子了。又青,做人可不能忘本,你不能光想着自己享受,也应该顾念一下家里人,最起码多拿些钱孝敬孝敬姥姥也好。”
南纯空白了路又青的整个成长过程,她倒是聪明的不多加言语,只看着罗婆子和路又青交流。
路又青眸光冰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快刀斩乱麻。他见到南絮的好心情都快要被罗婆子、南纯给糟蹋净了。
他拨了一串数字,趁着对方还没有接通的时候,和罗婆子说道:“我没有姥姥,更没有妈妈。你们也不必再纠缠。我刚才说过了,我和你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如果你们不听,我就报警,告你们硬闯别人家民宅,还试图从虐待过的孩子身上再拿点好处。”
“混账东西!”
罗婆子看到路又青拿出手机,以为他已经打110报警了。
她看了同样惊慌的女儿一眼,迅速跑到路又青面前就去抢夺他手里的手机。
路又青长腿一跨,躲了过去。
罗婆子扑了个空。
她年纪大了,有些刹不住动作,就撞向了一旁的南絮。
路又青一把拉住南絮往怀里带。
南絮惊吓般“啊”了一声,她倒是没事了,而她坐过的椅子直接就被罗婆子撞倒了。
罗婆子也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切的发生就在一瞬间。
孙好也给吓住了,她赶紧摆手让南絮过来她身边。
而罗婆子已经骂开了,倒打一耙:“没有孝心的兔崽子,你竟然想报警,还把我老婆子给推倒了……你简直就是忤逆不孝。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
她骂的难听,一辈子又泼辣惯了,竟然连带着女儿南纯也给骂上了。
南纯闭了闭眼,走过去搀扶罗婆子起来。
孙好嘴一撇,赶罗婆子出去:“我说罗婆子,你要骂人也去你自己的家里骂去。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骂自己的女儿算是怎么回事?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第80章 80
“你管我咧?”
罗婆子的吊梢眼一瞪,?无理极了:“我骂我自己的女儿,碍着你什么事了?”
南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打电话且半边身子都护着南絮的路又青,突然间觉得十分尴尬和难堪。
自己的母亲在自己亲生的儿子面前,?对自己极尽羞辱……
“你说你碍着我们什么事了?”
孙好的脸色阴沉下来,?再不给罗婆子留丝毫的脸面:“不识好歹,?你现在可是待在我的院子里。”
罗婆子“呸”了一声,?“你以为谁愿意待在这里?要不是因为有小兔崽子再,?就是你请我过来我都不过来。”
“你多大脸啊?还让我请你过来。”孙好不屑地开口:“大家都一个村里住着,?我奉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老婆子虽然不欺负人,?可也从来不惧怕别人的欺负。”
她活了一辈子了,?别的没有,就是骨头硬。
“你再说一句。”
罗婆子见孙好话里话外都在骂她,?一拍大腿,紧跟着就要撒泼。
“娘,?你别再说了。”南纯伸手拉紧了罗婆子的胳膊,?生怕她动作幅度大再摔倒了,?也低声劝道:“咱们先回家去吧。”
“回什么回?”
看着不争气的小女儿,?罗婆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今儿发生的事情我是一定有个结果的,那小兔崽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怕什么,?你才是最安稳的。更何况他现在又有出息了,?就应该奉养你。”
“凭什么?”
看着罗婆子跳上跳下的折腾,?南絮一直都忍着,?到了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小青是有出息了不假,?但是也不该奉养南纯。南纯是生了他不假,但是她有尽到任何一点身为母亲的责任吗?还有你们一家,除了虐待小青,你们给过他什么?”
“妮妮,不要乱说话。”
南双柱老汉不想孙女操心别人家的闲事。
罗婆子却“哼”了一声,南双柱老汉的话无端给了她底气。
她瞟了一眼南絮,阴阳怪气地开口:“小丫头片子,我们家里的私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如此的为别人伸张正义。还是说,你和那个小兔崽子有私情啊?你虽然长的好,又年轻漂亮,可万万不能做出丢脸面的事……”
罗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好一个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另外一只手去抓她的头发,“我的妮妮乖巧又懂事,也是你个老泼皮能编排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就你们家的女孩能做的出来,你们家愿意下贱就算了,屎盆子还敢往我的妮妮身上盖,我打不死你!”
她气的浑身发抖,说话也不管不顾了。
路又青看了一眼现下的状况,不动声色地把南絮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还在和路芜说话:“你在豫城这边有相熟的人吗?最好给我找个擅长民事纠纷的。”
他和罗婆子一家的恩怨也该是时候了结了,本来他还想着过去的就算了,他早和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也懒得搭理。
没想到他们还纠缠上了,既然如此,就来个痛快的吧。
路芜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本能的联想到一些事情,应允道:“放心吧。你想找的律师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到时候让你们电话联系。”
南纯是给他生过儿子,但是手段极其卑劣,导致他对南纯除了恨意,并没有任何的好感,也知道那一家人是如何对待过儿子的,更是厌恶极了。
儿子的脾性他是了解的,想必也是被惹恼了,想动手收拾他们就动手吧。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举双手支持的。
罗婆子被打懵了,她反应过来就去和孙好厮打,还骂:“你骂谁家下贱呢,你们家才下贱。”
南纯吓的尖叫,慌忙上手去拉开俩人,“快别打了,快别打了。”
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么大,而且是一个村里的,会很难收场。
这时候任娟终于把拌好的鸡块都炸完了,她顾不得安排丈夫把火熄灭,抬脚就冲了出来,到跟前的时候正看到南纯去拉她婆母的胳膊。
她觉得南纯很可能是在拉偏架,伸手拿起门口的竹扫帚照着南纯就打了过去,“大过年的跑到别人家里找不痛快,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任娟刚才就听到院子里几个人的谈话了。
她之所以没有出来,一是出着油锅不方便出来,二也是觉得都是邻居、又是在自己的家里出不了什么岔子,结果竟然听到罗婆子侮辱女儿。自从儿子进了监狱,女儿就是她人生的骄傲了,这真的忍受不了!
“……妈妈!”
南絮和南双柱老汉正一个人拉孙好,一个人拉罗婆子的劝架,她想阻拦都来不及,南纯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扫帚。
南絮看到一向自称斯文人的妈妈拿着竹扫帚和人打架,心跳突突的。
她缓了好一会儿,一转身却看到了路又青就站在她的左侧。
任娟气急了,用的力气自然也大,南纯“嘶”了一声,痛的直接蹲在地上。
牛大妞看到婆婆和小姑子都挨打了,咬了咬牙。
她再看不上婆婆她们母女俩平日的做派,到底也是一家人,便也伸手去夺任娟手里的扫帚。
她嘴上还不停:“任老师,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是文化人,不能不讲理啊。我们自家的私事,说到底就应该我们自己去解决。”
“谁不让你们解决了,但是你们骂人就不对了。你们厉害跑回你们自己家去解决啊。做了亏心事不夹着尾巴做人,还上赶着没事找事,竟然还有脸问路又青讨要钱财。脸皮厚的比城墙拐角还厚。”
任娟腾出一只手,去抓牛大妞的衣服领子,“再者,大人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你们更不该去骂我们家的妮妮。”
任娟是教书育人的,嘴皮子一向厉害,一番话把牛大妞说的哑口无言。
任娟心里憋着一股气,上来也凶猛,单手就把牛大妞的脖子抓出了血痕。
牛大妞疼的直骂娘。
她也恼了,挎在胳膊上的篮子直接往任娟的头上抡。
南絮看的惊险,任娟那小身板,要打肯定是打不过五大三粗的牛大妞。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肯定要吃亏。
她小跑就过去了,既然罗婆子他们欺人太甚,她也准备帮任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