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没多久, 罗强带着朝晖基地的所有人加入新城。
  罗强不是做管理的料，秦瑜全权放手, 他根本压制着不住下面的人, 所以思考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按照秦瑜的吩咐，准备解散朝晖基地, 带着愿意来新城的人前往新城。
  但没想到, 朝晖基地这些人居然都跟着来了新城。
  朝晖基地三万多人的加入是樊欣没有想到的。
  此时，古堡二楼改建的会议室中, 樊欣看向再坐的众人。
  “你们觉得, 朝晖基地这三万人, 该不该收？”
  唐肃思索道：“一整个基地迁移加入我们新城,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或许他们还有别的图谋？”
  白温柔啊了一声：“也不一定吧, 或许是看我们新城生活太好, 所以想要加入？之前不也有基地全部加入新城的吗？”
  “但那些都是小基地，最多也就几千人，这个朝晖基地可是三万多人。”唐肃提醒道。
  汤阮笑道：“三万多人而已, 我们也不必这样忌惮吧？”
  潘园点点头：“我们新城看似不严, 但时时刻刻都有丧尸巡逻, 不过, 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这些人真有不轨心思, 还是有一定危险。”
  杨宇和杨薇互相看了眼, 提议道：“不如以一年为期限，设置个考察期？”
  最终在众人的商议中，最后结果敲定下来。
  朝晖基地三万人可以入户新城, 不过有一年时间作为考察期, 这一年遵纪守法，不违背新城法典。
  此外。在新城外面建设外城墙，考核期到之前，这三万多人先住在外城。
  随镜整天都很闲，闲得他一直盯着秦瑜。
  秦瑜在数次要求见樊欣被拒绝后，就没在提出过见樊欣的要求，他似乎沉淀了下来。
  这会儿他解散了朝晖基地后，在新城开了家广告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同时他还开起了一家造纸厂，还有一家颜料厂。
  这会儿秦瑜已经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似乎已经忘记樊欣了。
  随镜在观察秦瑜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人真的没有动静，就没了观察他的兴趣，不在浪费自己的精神力。
  但随镜没想到，他就短短几天时间没观察秦瑜，这秦瑜就开始不安分了。
  一条非常眼熟的婚纱出现在樊欣的面前时，樊欣都怔住了。
  这条婚纱很梦幻，是末日前的一位有名的婚纱设计师设计的，价格昂贵。
  她曾经和秦瑜一起逛街时，看着这条婚纱就走不动路了，眼巴巴地盯着这条婚纱说：“阿瑜，要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能穿上它就好了。”
  樊欣打心底里喜欢这条婚纱，但很清楚，以她和秦瑜的条件想要这条婚纱是不可能的，它太贵了。
  当时秦瑜说了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捏着她的鼻子说：“好啊，那就委屈宝贝儿在等我一段时间了。”
  樊欣出神地看着这条婚纱，直到被一双暗红的眼睛挡住了视线。
  随镜声音低哑：“好看吗？”
  樊欣沉默一瞬，对一旁的徐燕招招手：“把这条婚纱送回去，顺便告诉秦瑜，喜欢他的那个樊欣已经死了。”
  徐燕点点头，带着婚纱离开。
  随镜手中的精神力鞭子骤现，咻地一声朝着婚纱挥去。
  樊欣抬手握住他的精神力鞭子，有些无奈道：“听话，犯不着这样。”
  随镜抿着唇一言不发。
  樊欣捧着他的脸哄道：“我让徐燕吩咐下去，以后秦瑜送来的东西一律不要，原封不动送回去好吗？”
  随镜眯起眼：“那岂不是显得他很特殊？”
  樊欣：“……”
  她哭笑不得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随镜抿唇：“他送一样我毁一样。”
  樊欣拉着他的衣领，迫使随镜弯下腰，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那不是更加显得他特殊？”
  随镜紧紧抱着樊欣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我不喜欢他。”
  樊欣点头：“嗯，我也不喜欢。”
  随镜很喜欢看着秦瑜备受折磨的样子，却非常不喜欢他觊觎樊欣。
  在看到秦瑜送过来的那条婚纱时，随镜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便现在樊欣不喜欢秦瑜了，但她和秦瑜之间还是拥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而秦瑜很了解樊欣，她再怎么无动于总，他也能利用回忆让樊欣的心底泛起点点涟漪。
  随镜催下眼帘，他怎么敢！
  前世逼死樊欣，他还敢觊觎她？！
  广告公司秦瑜的办公室里。
  所有人都下班了，只有秦瑜还待在公司。
  他的面前，是原封不动被送回来的婚纱，这条婚纱是他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为了这条婚纱，他浪费了大批的蚕丝。
  秦瑜还记得那时候的樊欣对这条婚纱有多期待，她看向这条婚纱时的眼神都是亮的，仿佛看到闪闪发光的宝石般。
  不知道她刚刚看到这条婚纱是什么反应？
  秦瑜忽然感觉眼皮变得十分沉重，睡意顷刻间袭来。
  他瞬间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嗑在地面上也毫无反应，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随镜出现在秦瑜的办公室里，他冷冷看着秦瑜，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婚纱上。
  他刚伸出手，手却僵持在半空中，他凝视着这条婚纱好久，最终没有下手毁掉。
  *
  秦瑜做了个梦，这梦很长很长，他都快分不清现实跟梦境了。
  末日降临前，他下班后带着樊欣去定好的西餐厅。
  但半路突然天降浓雾，那白茫茫的雾气遮掩了全部视线，秦瑜只能踩下刹车停车。
  这雾出现地太快太诡异，抬不符合常理了，让人心中十分不安，樊欣也被吓坏了，紧紧拉着秦瑜的手：“阿瑜，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雾了？太奇怪了。”
  秦瑜安抚道：“没事，你乖乖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就在他刚准备下车，外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樊欣脸色瞬间长白，紧紧抓住秦瑜的手：“不，别下去，阿瑜，别下车……”
  秦瑜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心里不安，他这种事情超出预料超出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周围的惨叫声显然把樊欣吓坏了，她紧紧抱住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为了安抚樊欣，秦瑜只能留在车上不下去，他拿出手机打算报警，但手机上根本没有信号。
  当白雾褪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丧尸……
  秦瑜当即启动车带着樊欣离开，发动机的声音惊动了丧尸，四面八方的丧尸朝着这边聚拢，好在这些丧尸的速度缓慢，秦瑜把油门踩到底，瞬间冲出去。
  那些丧尸即便隔着很远，依然朝着车子这边追。
  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源，不断吸引着周围的丧尸朝着这边汇聚。
  没办法，秦瑜只能找到个没多少丧尸的地方，带着樊欣下车离开。
  樊欣虽然好怕得不行，却没有崩溃地大哭大喊，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紧紧跟上秦瑜的脚步。
  他们末日降临前就没吃饭，早就饿了，但这会儿到处都是丧尸，走过的几个超市里全都关着密密麻麻的丧尸，他们一直没能找到食物。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副食店，秦瑜还没来得及高兴，樊欣就被丧尸咬了。
  那一刻，秦瑜崩溃又绝望。
  他紧紧抱着樊欣，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但没有用，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听到樊欣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秦瑜紧紧抱着她没有动。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樊欣没有咬他，反而伸手推开了他。
  她居然还记得他！
  之前秦瑜有多绝望，这一刻就有多高兴。
  但丧尸，是要吃人的。
  秦瑜为了养樊欣，从自己身上割下血肉给她吃，但樊欣不吃。
  饥饿下，她越来越虚弱，秦瑜急得不行，但他强行塞进樊欣嘴里的肉也被她吐出来了。
  后来，樊欣不吃，他也就不吃东西，陪着她一起饿，樊欣这才愿意吃一点。
  但她不吃肉，只喝一点点血就不动了，任由秦瑜怎么劝都不张口。
  之后秦瑜就只割破自己的手给她喂血。
  因为有樊欣，秦瑜开始躲避人类，带着樊欣一起在这末日中生活。
  她每天都喝那么一点点血，秦瑜很害怕她会饿，丧尸会不会饿死他不知道，但他害怕再次经历失去她。
  再来一次，他会疯掉的。
  秦瑜抓到一个人类女孩，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樊欣发现了。
  那一次，樊欣冲着他大吼大叫，她不能说话，但他非常清楚她生气了。
  秦瑜再也不敢打别人的注意，只能每次从自己身上多抽点血，再多抽一点……
  但无论他抽多少血出来，樊欣都只喝小小的一口，不肯多喝。
  秦瑜完全拿樊欣没办法，只能默认每次只抽一小口血出来喂给樊欣。
  他和樊欣在末世中生活大半年后，樊欣行动力变得没那么迟缓，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她找到美瞳，带上黑色的美瞳后，高兴地在他面前又蹦又跳，除了不能说话，她和人类没区别了。
  带上美瞳后，樊欣就不在躲着人了，看到有人有危险，她就会跑去救人。
  渐渐地，樊欣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秦瑜每天都心惊胆颤，生怕樊欣的身份暴露。
  后来，他们建立了基地。
  但好景不长，末日第二年，一场大雨落下，将所有房屋摧毁，基地毁于一旦。
  周边的丧尸太多，樊欣的等级不高，还不能控制那些丧尸，于是他们带着还活着的人开始迁移，选定了个地方重新建立基地。
  没有砖瓦，有土系异能者。
  没有钢筋铁丝，有金系异能者。
  没有木材，有木系异能在
  但大家对修建房子一窍不通，最后建立起的基地奇奇怪怪的，好在够坚固，能抵挡丧尸与变异动物。
  因为他担心樊欣的身份会暴露，樊欣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基地由秦瑜掌管。
  樊欣经常独来独往，她为了基地，她四处去收集有用的物资。
  秦瑜和樊欣聚少离多，而樊欣也在奔波中等阶越来越高，越来越强。
  秦瑜经常感觉看不透樊欣。
  她越来越陌生，变化越来越大，让秦瑜很不安，他经常有种他抓不住她的感觉。
  就好像一眨眼，她就可能从他的世界消失。
  樊欣离开基地收集物资，而他身边却吵吵嚷嚷让他烦不胜烦。
  “秦哥，现在基地里到处都是樊欣的拥护者，她是你女朋友，或许你不在意，可你也该想想，继续这么下去，这基地里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是啊秦哥，就说上次，我们提出的建议，樊欣的人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们一开口，其他人马上顺风倒，完全以他们马首是瞻。”
  “还有上次有基地求助的事，樊欣都没给你商量，就直接做了决定，根本没把你的意见放在心上。”
  “秦哥，这样下去……”
  秦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道：“闭嘴。”
  周围声音戛然而止。
  有人忍不住说道：“秦哥，就算你不高兴，我也得说。继续这样下去，你在这个基地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这基地的负责人到底是谁？”
  “外面的那些普通人，现在心心念念全是樊欣，完全忘记了她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根本没时间管基地，在基地里辛辛苦苦制定规章制度，维护他们权益的人是秦哥你。”
  “就是，还有那些异能小队，鼻孔朝天，根本不把秦哥你放在眼里……”
  秦瑜面色冷凝地看着众人：“这些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在听到你们议论这件事。”
  “秦哥！”
  “还有！”秦瑜提高声音，环视众人，带着压迫感地说道：“你们谁若胆敢对她不敬，别怪我翻脸无情！”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窥。
  有人不甘心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拉，只能闭嘴。
  “都出去。”秦瑜冷声道。
  所有人都出去后，秦瑜仿佛失去力气般，坐在椅子上出神。
  一阵阵疲惫感涌来，他不在乎基地，不在乎那些普通人，他在乎的只有樊欣。
  但她走得太快了，他跟不上她的脚步，心中的不安让他越来越惶恐。
  樊欣再次回来时，秦瑜呼吸一窒。
  她又进阶了，比以前更强大了，待在她的身边他都能感受到那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散发的压迫感。
  等樊欣再次离开后，秦瑜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了实验室。
  “可以开始了。”他神色晦暗地吩咐道。
  “是。”这些研究员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小心应下。
  这场实验很早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秦瑜一直犹豫不决，这下他下定决心后，实验启动得很快，并且短时间内结果就出来了。
  秦瑜再次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台上躺着一个暴怒的男人。
  “该死的人类！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们！”
  秦瑜看到这一幕，笑了：“成功了？”
  研究员门纷纷松了口气：“秦先生，不辱使命。”
  秦瑜点点头，看向那个几乎癫狂的男人，说道：“杀了吧。”
  “你们人类果然是龌龊又恶心的东西！人类，你和那只丧尸王的关系不简单吧？你这是用我做实验品，把那只丧尸王变成人类？”
  秦瑜的脚步一顿，挥手一团火焰笼罩在男人身上。
  “哈哈哈……”被火焰包裹的男人笑了，火焰炙烤燃烧皮肉的痛苦他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反而笑得很开心：“我猜对了，人类啊人类，你真可悲，那只丧尸更加可悲……”
  所有研究员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
  秦瑜静静看着被复活过来的蒋浩在火焰中燃烧成灰，这才转身离开，他面目冷凝，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准备动手。”
  研究院中研究出来的天网除了能困住丧尸，还能捕捉精神力。
  俗称灵魂。
  在丧尸王爆炸的一瞬间，那股精神力的波动很容易被捕捉到，而将这精神力与匹配的身体融合，就能成功复活。
  秦瑜给樊欣准备的是个与她有着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这具身体是个普通人。
  这次他会好好保护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再被丧尸咬伤。
  他召集异能者，公开樊欣丧尸的身份，然后带人围剿樊欣，逼迫她自爆。
  樊欣自爆后，研究院收回天网，秦瑜每天都陪在那具身体旁边，期待她睁开眼睛。
  然而一天天过去了，这具身体却没能睁开眼。
  秦瑜浑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他越来越没有耐心，揪着研究员的衣领吼道：“怎么回事？欣欣为什么还没有醒来？你们怎么搞的？”
  被秦瑜抓住的研究员瑟瑟发抖：“我，我们也不知道，或，或许是这具身体的问题？”
  身体的问题，那就换一具。
  为了复活樊欣，秦瑜就跟疯了似的，弄来一具又一具身体。
  秦瑜疯了的事很快就被传扬出去，基地里的异能者团结一致，齐心协力诛杀秦瑜。
  秦瑜死的时候，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天网。
  *
  随镜利用精神力让秦瑜的精神力与他前世相连。
  随镜曾经到过秦瑜的前世，所以连结起精神力来不算困难，而他也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完了秦瑜的一生。
  精神力撤回后，随镜居然有些怜悯秦瑜了。
  他嘴角勾起，嘲讽地说道：“愚不可及。”
  死而复生？这么天方夜谭的事，秦瑜居然相信了。
  就凭借那个‘复活’的丧尸王？随镜是从秦瑜的角度去看他的一生的，虽然不知道前世‘复活’的蒋浩是怎么回事，但那绝对不是真正的蒋浩。
  有人故意算计秦瑜，而秦瑜这个蠢货居然毫不怀疑地跳下去了。
  随镜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婚纱，眉眼一弯，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没多久后，秦瑜缓缓睁开眼睛。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这办公室的东西全是他布置的，里面很多樊欣以前喜欢的小玩意儿。
  秦瑜从地上坐起来，他呆滞地看向前方，那被樊欣退回来的婚纱。
  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
  秦瑜眨了眨眼，一行清亮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低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场梦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梦。
  结合着这场梦，他忽然就明白了，樊欣的不辞而别，还有她在末日前给他的种种提示，还有为什么和他说分手。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疼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