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贵族小媎们

  “哎呀，不知道凯尔骑士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次歼灭魔兽行动本不该由凯尔大人带队！真不懂那些古板的大臣们怎么想的！”
  女孩们一人一句，叮叮当当，茶杯相碰十分清脆，我从自己的脑海中脱离出来，回过神加入茶话会的讨论。
  我用茶匙搅动杯中的茶水，又往里边加了一些鲜奶，纯粹的茶喝多了会让我难以入睡。我不抬头，问方才说话的红裙女孩：“莉莉，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消灭魔兽不是圣骑士团的任务吗？”
  莉莉捂嘴微笑：“并没有明文规定，只是我自己的经验推测出来的，圣骑士团组建的初衷是为了守护皇室，他们对皇族绝对忠诚，轻易不离开王城。只有魔兽濒临王城之际，圣骑士团才会出动……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毕竟旨意是皇帝陛下下的，其中一定有什么深意，我不敢揣测圣意。”
  “原来是这样，你的感官真敏锐。”
  “谢谢公主殿下的夸奖，我不过是喜欢读些历史书而已。”
  我沉默下来，是我太过于轻视贵族小媎们，仅仅认为她们只是执拗于华丽的衣衫、绚丽的珠宝，而忘了她们自幼就接受过不低于常人的教育，思维如此活跃。她们都那么年轻，但其中不少人已经订婚，成年后嫁入夫家，为夫家管理家政事务。如果没有婚嫁，她们的才能不会止步于此。
  “今天就到这里吧，很高兴能和各位一起享受午后的时光。”我笑着起身，吩咐侍从上前。
  “感谢公主殿下的招待……”
  我挥挥手，止住她们的话：“请叫我爱丽丝吧。”
  我不希望下次见面她们都变成被冠以夫姓的夫人，更不愿意失去潜在的左膀右臂，我不能孤军奋战，我需要同盟。同时，阻碍我的人，都要一一除掉。
  既然已经得到这么有用的信息，在去见圣骑士团负责人之前，先去东塔关照一下我亲爱的哥哥吧。
  东塔并不同于西塔，它是专门用来关押皇室亲族的地方，所以环境并不简陋，反而十分奢华，内部与寝宫几乎并无太大的差别。克莱被关押在里面，生活用度仍旧按照皇子的份例发放，他不至于显得太狼狈。
  “好久不见，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我与克莱之间只隔了一个铁质的栏杆，我软塌塌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人，他虽然收拾得很整洁，可遮不住脸上的疲态，看起来像在焦虑什么。
  克莱看到我后，急忙扑向铁栏，如同恶鬼扑食：“爱丽丝，你到底是玩什么把戏！我根本不可能谋害父亲！反倒是你！你这个杂种……”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吗？”我佯装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世。
  克莱嗤笑，单手薅开碎发，脸贴在冰凉的铁杆上，可憎的面容几近疯狂：“事到如今你还需要装模作样吗？你不过是皇后和王叔私通的产物，是我的仁慈让你活到了今天！”
  “放了我，我会对你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你激动什么？”我用钥匙打开铁栏，拽住他的领口拖向床边。因为不再为了保持身材而节食，经常去校场锻炼，再加上又魔力加持，我轻而易举把虚弱的克莱摁在床上，“原来你知道这么多，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的。”
  如果克莱一开始就知道爱丽丝身份秘辛，那么他从皇帝亲弟身上获取了多少利益呢，他把爱丽丝看作什么，又把玛丽安看作什么呢？
  我一手夹住他的双手，一手压住肩膀，他便像只肉虫拼尽全力扭动却仍旧动弹不得，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他的肤色本来就白皙，又由于几日不见阳光显得更苍白些，碧绿的眼眸蔓延红血丝，眼下的乌青也证明他的疲惫。
  “怎么样？你惊讶吗。”我松开他的肩膀，手向上抚摸颈脖上突突跳动的动脉，还有不断吞咽的喉结。
  “爱丽丝！”克莱赤红双眼大叫道，“我命令你立刻放开我！”
  “好啊。”我顺势松开手，居高临下观察他，魔力绕着我的之间汇聚，随后收紧手掌，他还未有其他反应，呼吸突然被抑制，克莱不由自主掐住自己的脖子。
  原来杀死皇太子那么简单。
  “嗬、呃——爱、爱丽丝！”随着力气的增大，男人的脸色由涨红发紫，眼眶欲裂，泪水迸发，口中含糊不清，涎水顺流而下，看起来特别恶心，他控诉的眼神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求、求你——”
  “爱丽丝、爱丽……”
  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知道了。
  傍晚，负责给关押在东塔的皇太子送餐的侍女举着烛台走上阶梯，皇太子的房间中一片昏暗，她只能隐约看到他躺在床上的身影。侍女小心翼翼地点亮餐桌上的油灯，摆放所有的餐点，浓稠的汤还咕嘟咕嘟滚着。
  “太子殿下，该用晚餐了。”
  摇曳的烛光中，侍女无法确定皇太子是否醒着，她上前打开铁栏，同时点亮两侧的蜡烛，斗胆走上前。
  “啊！！”
  侍女被吓得倒在一旁，她看见皇太子碧绿色的眼睛直直瞪着她，似要吞食她的骨肉一般凶狠憎恶。
  “殿下请息怒、请息怒……”她跪在床边絮絮叨叨，轻声求饶，一股道不明的想法从脑海里破土而出，她沿下垂到地面的丝绸床单往上爬，悄声凑到皇太子身边，伸出食指探寻他的呼吸。
  什么都没有。
  “啊啊啊啊——”
  “国不能一日无君，此时又逢军团东征，皇太女的册封仪式迫在眉睫，各位大臣觉得呢？”玛丽安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她的面容疲惫，眼神却精神。克莱的死亡对她的影响很大，但她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皇太子克莱·伊西尔谋害皇帝，在东塔畏罪自杀，未举行葬礼就匆匆下葬。皇帝病情未见好转，仍在寝宫静养。皇室中只剩下一位能够继承王位的皇储，爱丽丝·伊西尔公主。
  “臣认为应该尽快举行册封仪式，平定人心。”
  “臣附议”不少大臣出声附和。
  “皇后殿下，臣有异议。”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上前谏言，“皇子的册封仪式不仅要主教大人出场，同时还需要圣骑士团的相伴，二者缺一不可。而骑士团团长凯尔·布雷斯阁下正执行任务，无法即刻回到王城。”
  “臣认为暂且先让皇后殿下您代理政务，皇太女的册封仪式应当推迟举办。”
  这个白胡子老头叫什么不重要，这个世界的名字都太长了，只需要知道他是圣骑士团的负责人就足矣。
  我百无聊赖地踩弄脚底的埃希里德，分了一点眼神给他：“那就让骑士团长快点回来吧，两天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也很想见到这位骑士大人。
  “公、公主殿下，这恐怕……”
  “就这么说定了，你退下吧。”
  白胡子老头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悻悻地退回人群中。宣布几件事项后，朝会接近尾声。而宫廷骑士破门而入，手握军用传信筒。
  “斯坎特前线传来捷报！桑塔蒙纳大公率领狮首军镇压斯其曼，即将凯旋！”
  这个消息振奋人心，很快王宫中又要准备几场盛大的宴会了，但好像唯独有几个人，看起来闷闷不乐？
  我坐在王座上，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