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的危急之际,一道矫健的不惧危险的高大身影,霍然冲过去,抓住孙母拿刀的手,将刀抢了过来,再狠狠一推。
孙母跌坐在地,被秦辰轩凌厉视线一扫,狠狠打了个哆嗦,不过一想到自己连死都不怕,还怕他做什么,便又疯狗似的爬起来,要去抢刀。
秦辰轩面含薄怒,一脚将其踢倒,这一脚力度之大,几乎令孙母痛得昏厥过去,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见终究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孙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不过此刻却没有人同情他。
秦辰轩刚刚打电话报警了,这会儿警察进来,将两人带走了。
唐宝儿脸色苍白如纸,溅到脸上的血,被衬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宝儿,你伤到哪儿了?”秦辰轩刚才听到从病房过路的护士说,一楼有人闹事,他担心是孙父孙母在找唐宝儿麻烦,就赶紧下来看,来的时候,看到唐宝儿满身是血,被孙母举着刀追杀,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在踢倒了孙母后,秦辰轩俨然已经将自己脚上还打着石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大步流星走到唐宝儿面前,眼中的担忧满得快要溢出来,手不都敢碰她,生怕碰到伤口。
“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这血是那个人的。”唐宝儿见他不信,便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在身上拍了两下,再转圈给他看。
秦辰轩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归了位,伸出双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在他昨天把车子往护栏上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
“没事就好……”秦辰轩一遍遍抚着女人的头发,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声线里有细微的颤抖。
“医生,你们等会再抱吧,先救我。”被遗忘在地上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爬到唐宝儿脚边,扯她的裤脚。
条件反射下,唐宝儿在惊吓中踢了一脚,刚好踢在了那人的头上,好在没有多大力气,否则非要踢出个包来不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宝儿赶紧从秦辰轩怀里挣出来,蹲下去捂住那人后背的伤口,再不止血,怕真的就要血流干而亡了。
很快,有人将手术推车推过来,唐宝儿已经将刚才的恐惧抛到九霄云外,跟着一起往手术室推。
她将恐惧暂时抛开,却没忘记秦辰轩的伤,临走前,对他说道:“你的腿得去照片,看看刚才有没有伤到骨头。”
“放心,我会去的。”秦辰轩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左腿打着石膏,疼痛感随之而来。
刚才跑得太快,在混乱中被孙母撞到,后来又用力踢了一脚,估计伤情更严重了。
“自己能走吗?需不需要我叫人过来推你?”靳晖走到秦辰轩身边,伸手扶他的胳膊,眉宇间的担忧发自内心。
刚才靳晖是和秦辰轩一起下来的,如果秦辰轩没在这儿,他还是会像上次一样,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救唐宝儿,不会有一丝犹豫。
天知道刚刚他有多害怕,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抢着去救唐宝儿。
秦辰轩拂开靳晖的手,抿唇笑了笑,“不用,我可以走。”顿了顿,又道:“别忘了,你也是个病人,回去躺着吧。”
说罢,秦辰轩一瘸一拐地走了。
靳晖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下,然后追上去,“跟我来吧,我给你开单子。”
在医院里,不管是拿药还是照片,都需要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才能做。
秦辰轩默了两秒,旋即情绪莫辨地跟了上去。
“谢了。”
靳晖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没有回头,假装听不懂秦辰轩的弦外之音,道:“我是医生,给你开单子,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客气。”
“你知道我不是指的这件事。”秦辰轩不让他逃避,手放在靳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刚才要不是我在,你也不会让宝儿受伤,对吧?”
靳晖愈发心虚,没有回答。
秦辰轩收回手,薄唇微抿,意味深长看了靳晖一眼,率先走在前头。
靳晖没有去给他开单子,而是叫了徒弟王帅代劳,自己则披件衣服后去了天台。
待到唐宝儿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没有先回去换下带血的衣裳,而是直接去了病房,看秦辰轩的腿。
病房里空无一人,靳晖也没在。
唐宝儿最后在照片区找到秦辰轩,送他回到病房,扶他在床上躺好,这才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靳晖去哪儿了?”
刚才在一楼,她看到靳晖了,眼中满是担忧和紧张,后来发现她没事,又变成了庆幸和后怕。
对于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关切她的人,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假装不关心。
“你关心他?”秦辰轩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双眸里,噙着一溜危险的光芒,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唐宝儿没有回避,坦然的与之对视,“是,他救过我,我们又是高中同学,现在还是同事,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喜欢我,但是绝对没有占有欲,而且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没有给我造成任何的负担,更不会像孙嘉君一样,做出令人发指的事。他是个好人,值得我回报一点关心。”
秦辰轩就捏她的脸蛋,威胁意味更浓地道:“那我呢?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吃醋,这么坦然的告诉我,你关心他,就不担心我心里难受?”
“像你这么明事理,心胸宽广的男人,才不会吃那些有的没的飞醋,在我心中,你高大、成熟、内敛……修养特别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根本不像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妻子与男人说话那样一点点的小事,就要上蹿下跳,闹得鸡飞狗跳,一点风度也没有。你跟他们不一样。”
唐宝儿直视他的眼睛,把心中能想到的好的形容词,全都都说了出来。先将他捧得高高的,再说他绝对不是小心眼的男人,将他架在一个很高的位置。
秦辰轩明知唐宝儿是故意拿话堵他,可是,那番夸奖的话,还是讨得了他的欢心。
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罢了,看在你你得嘴这么甜的份上,我准许你去天台找他。”
唐宝儿看了眼门口,见没有人,飞快地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我先回去换件衣服,然后上去看看。”说完就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秦辰轩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因为唐宝儿担心他,没有换下一身是血的衣服就来看他,也担心靳晖,却要先回去换了脏衣服再去。
由此可见,他们在唐宝儿的心中,地位差距明显。
唐宝儿有轻微的洁癖,穿着脏衣服,或是身上哪里弄脏了,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她忍着不自在,先来看他,无异于是将他放在第一位的。
……
天台上,靳晖站在栏杆前,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披在身上的外套,灌了风,鼓得像个帐篷,猎猎飞扬。
今天立春,还是冷得不像话。
唐宝儿缩着脖子,走到栏杆前,俯瞰整个医院。
“咝,好冷啊,你不冷吗?”
靳晖侧身,看她的眼神不再压抑遮掩,而是十分的透彻露骨,“宝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唐宝儿微怔,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含义,想了想,点头道:“相信。现实中听说过一眼万年的爱情故事,很美好。”
靳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回去,看着白茫茫的天空,目光清远,“在报道那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的唐宝儿,小脸精致,恬静淡然,有一双水汪汪的干净透彻的大眼睛,漂亮灵动极了,好似能把人的魂勾走。
事实上,他的魂确实从第一眼就被勾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收回来。
唐宝儿不知做何回答,想了想,道:“谢谢。”
靳晖以为她会说抱歉,也有可能让他不要说这些,唯独没想到,唐宝儿会说谢谢。
唐宝儿没有抹煞他这十年的坚持,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字,暖了他的心窝。
惊讶中又带着些许感动的扭过头,看着女人眉眼中的真诚与坦荡,靳晖发自肺腑的笑了。
因为唐宝儿的‘谢谢’两个字,让他觉得,这些年的牵挂是值得的,在唐宝儿的心中,是留下了痕迹的。
这样就足够了。
靳晖忽然整个人都彻底轻松了,仿佛转身在云端上,轻盈极了。
这段时间,因为他想爱又不敢爱,想放又放不下,又害怕流言蜚语伤害到唐宝儿,又担心别人说他不道德,等等各种矛盾到极致的情绪,心中仿佛笼罩着满满的阴霾,密不透风,令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不敢站在阳光下,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如此就能永远不被人发现,深埋心底的秘密。
可是他压抑得太难受了,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在唐宝儿上来时,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眼神露骨而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