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见到安亲王一家子脸色不好,不敢怠慢,赶紧中跑着到了安亲王近前,先是给安亲王行了一礼,然后又赶紧给安亲王妃和顾嫣行了礼,连小包子骆战天都没忘笑着鞠了一躬。
“王爷和王妃今儿是怎么了?谁惹到二位主子了?小主子脸色也不好看,这是哪家这么没眼色啊?”
安亲王挥了挥手,“皇兄可在?”
孙英笑着点点头,“在,皇上正批折子呢!”
说完,孙英赶紧让安亲王和安亲王妃先行,他则走到了顾嫣的身边,但是略微退后半步,屁颠屁颠地跟在众人身后,直到到了御书房门前才越过众人进入大殿内。
安亲王不等孙英出来叫人就迈步先进去了,安亲王妃和顾嫣却是谨守宫规并未跟随。
魏文帝已经习惯了安亲王不叫进就自己进来,也没生气。
“今天怎么进宫来了?脸色这么不好,谁惹到你了?”
安亲王不客气地坐在了孙英搬来的椅子上,撸胳膊挽袖子地要魏文帝做主。
“皇兄,别一天天就知道批折子,有时间管管你那个好儿子,今天端王派人去了我安亲王府,我和王妃没在家,是咱家儿媳妇接待的。
可能是见着儿媳妇生了孩子后脾气好了,要不就是有些人心里有底了,心思也大了,说起话真是半点不客气,一个奴才罢了就那么的趾高气昂的,行礼都没有,张口就让儿媳妇给拿瓶解毒丸,解毒丸是那么好弄的吗?她说要一瓶子就给一瓶子?当她是谁了?
儿媳妇觉得人家是端王府的,就多嘴问了一句干什么用,发生了什么事,可那奴才倒好,就差骂街了,还说‘您就说给是不给吧?’,皇兄您听听,这像是求人的吗?
这还不止,一个奴才不自称奴婢,居然跟儿媳妇自称‘我’,她有那个命与儿媳妇平起平坐吗?
端着是端王奶娘的架子都要把我安亲王府吵翻了,还口口声称要我们等着,等端王荣登大宝后第一个收拾儿媳妇。
皇兄,怎么的?你有意把皇位传给端王?我告诉啊!你那皇位爱给谁给谁,但只有端王不行,你要敢把皇位给了端王,我明儿就造反。
造反来的皇位我可不当,但有的是人想要,我就不信了,皇族这么多人,还挑不出一个能人当皇帝的!
皇兄,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端王那里你怎么处置?他身边的奴才都不把安亲王府放在眼里,他呢?他是不是也不把我这个亲叔叔放在眼里?
还没当皇上就这么踩我,等他当了皇上我还有命活吗?
不行,我不干,今天这口气得出,他也不能当皇帝。”
魏文帝听完后肺都要气炸了。
端王真是好样的啊!他对这个宝贝弟弟都捧着哄着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带着玩儿,他一个小小庶子竟敢这样对他弟弟,这哪是不把安亲王放在眼里,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顾嫣是安亲王的儿媳妇,代表的是安亲王府,对顾嫣不尊重就是对安亲王不尊重,就是眼里没有安亲王府,没有他这个父皇。
就算端王不看安亲王府的面子,总得顾及定国公府顾安一家子吧?好么!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一个奴才都敢怼顾嫣,顾嫣没直接宰了她还真就是转性了。
顾嫣那丫头多凶残他可是深有体会,出去那八个月都是顾嫣带着他玩儿~,……,巡视天下,每到一处必先干的事儿一定是找山贼,七八个州县的匪窝全让她给端了,细数了一下不下二十个,光是匪窝里的金银珠宝他看了都眼馋,但是,那是人家一个人灭的,他一兵一卒也没派,眼馋也没用,全让她给收罗走了。
好在顾嫣懂事儿,回宫后就把那些东西拉进他私库里一大半,不然他可有得惦记了。
这些还不算,走到哪她是杀到哪儿,什么贪官奸商让她杀的大门都不敢出,就差收拾东西上山躲着了。
就她身上的戾气没把那奴才吓死,他都怀疑现在的顾嫣是冒各顶替的了。
再说,顾安一家子四口全是赤胆忠心的好臣子,三番两次救驾,并且为大魏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人家不捧着供着还上赶子找麻烦,端王是活腻了吧?以为自己的是他唯一可以交托天下的儿子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天真!
魏文帝气归气,可听到最后安亲王无赖的话后又笑了。
“你啊你!哪有谋反还告知朕的?就不怕朕先下手为强?你可长点心吧,再这么没心没肺下去,早晚让人算计了。下次想谋反别说出来,呃……”
魏文帝突然意识到不对,安亲王要是谋反,可是造他的反啊!他怎么还提醒上他了?
魏文帝笑着摇了摇头,“行了,朕知道了,来啊!把安亲王妃和顾嫣都请进来,再把端王给朕叫来。”
孙英得令立即出去了,安亲王妃和顾嫣也听旨走了进来。
安亲王左右瞅了瞅,见只有一把椅子,起身就将安亲王妃拉到了椅子上,伸手又将小包子骆战天抱到了安亲王妃的怀里。
骆战天抬头瞅了眼魏文帝,乖乖地叫了声,“皇爷爷!”
魏文帝孙子不少,可却全都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大气,所以他一个都不喜欢,没一个能入他的眼的,唯有骆战天这个小包子胆子大,见了他跟见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爷俩还能聊上两句,让他身心都感到十分的愉悦。
魏文帝看着骆战天笑了笑,“你怎么也来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午睡了吗?”
骆战天忧愁地瞅了眼顾嫣,摇摇头,“唉!没办法,母亲太柔弱了,得需要我的保护。”
在场众人抽了抽嘴角,不约而同地向顾嫣看去。
她柔弱?
包子你确定你说的是你娘?你娘凶残的时候你是没见过吧?
魏文帝咳了咳,目光从顾嫣平静无波的脸上又挪回到了骆战天身上。
“你还太小了,保护不了你娘亲,这样吧,把你爹叫来保护她吧。”
骆战天叹着气摇头道:“爹爹更没用,连娘都打不过,怎么保护娘啊?”
众人嘴角又是一抽。
包子说对了,骆荣轩确实打不过顾嫣,如果他们真跟人冲突起来,是让他保护顾嫣还是让顾嫣保护他啊?
魏文帝做最后的努力帮侄子挽救他在他儿子心目中的形象,“你爹那是让着你娘,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打不过女人?他力气可大了。”
骆战天歪着头看向顾嫣,小眉毛皱到了一起。
“是吗?可是每天晚上都是娘骑着……”
顾嫣突然意识到不好,立即捂住了骆战天的嘴,嘴角抽搐的厉害。
“闭嘴,你皇爷爷累了,不想听你说了。”
没,他皇爷爷没累,正听到兴头儿上呢!他还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每天晚上侄媳妇要骑着侄子?嗯~?咳咳,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安亲王和安亲王妃也反应了过来,安亲王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听到儿子和儿媳妇房里的事,他做为老公公有些尴尬啊!
安亲王妃则是瞅着顾嫣一脸揶揄地坏笑,手指轻轻点了骆战天的额头。
“别瞎说,肯定是你父亲不乖了,否则你娘是不会教训他的。”
小包子抬头看向安亲王妃,“是吗?”
安亲王妃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
小包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下次还是我来教训我爹吧,毕竟都是男人,好交谈。”
众人嘴角又抽了抽,尴尬的气氛终于化解了。
正在这里,御书房外响起了哭声,不是低低哭泣,而是嚎啕大哭。
魏文帝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一听这哭声就知道谁来了,满朝文武加上后宫嫔妃有一个算一个,只有顾安能哭成这样,这样的不要脸!
魏文帝一想就知道顾安是为顾嫣讨说法来了,正想让他进来,可他一抬头,却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孙英。
“你不是去传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以孙英的脚力这会儿功夫恐怕刚出宫门吧?他什么时候练成绝世轻功了?
孙英瞅了眼殿外,苦着脸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出宫门就碰到了定国公,他……,他把端王请来了。”
说“请”是抬举端王了,应该说是抓,不,是拎,就像拎小鸡崽子似的薅着脖领子给拎进宫的。
打真的仔细看了端王的脸色,好像被勒的够呛,脸上都发青了,要不是御书房离宫门不是太远,估摸着再往后宫去一点端王就没气了。
魏文帝挑挑眉,“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再不让他进来后宫都听到他的哭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着了呢!
顾嫣和安亲王夫妻也听到顾安来了,骆战天更是有些坐不住了,直往地上蹭,安亲王妃都有些抱不住他。
“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骆战天停止了挣脱行为,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安亲王妃的腿上。
顾嫣睨了儿子一眼,安然地站在安亲王妃身后等着她家老爹给她做主。
安亲王一脸看戏地看着御书房门口,直到顾安的身影出现,又抬头看了眼魏文帝。
儿子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让人拎在手里,皇兄看了就没感觉?
魏文帝的确没感觉,就好像顾安手那人不是他儿子似的,他只关心要如何做才能让顾安满意,不再找他闹。
顾安一进殿门手上一松,就把端王扔到地上去上,然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爬向魏文帝的御案。
魏文帝没看顾安,特意瞅了眼端王。
不是他关心端王,而是想知道他疼不疼,脸着地,头和鼻子磕的不轻吧?
魏文帝正琢磨着,顾安的哭嚎声又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皇上!您可得给老臣做主啊!还是让嫣儿跟轩儿和离吧!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一个奴才都敢跟安亲王府的世子妃叫板,安亲王府也太……危险了。”
生生把“没用”两个字咽了下去,顾安抬起头继续哭。
“皇上,顾嫣在家当闺女时可没人敢这么对她,我家闺女必须压人一头,我顾安的闺女是想打就打想杀……看情况定,但是,我闺女可半点气没受过啊!老臣可是把闺女当心尖尖宠的!可是自从嫁到了安亲王府以后,我闺女过的那日子……呃……”
顾安想了想,实在不好违心说顾嫣过的不好,因为她现在比没嫁人那时还悠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是小事,骆荣轩把顾嫣真的是宠上天了,凡是顾嫣说话都当圣旨一样对待,不说条条全都记下来吧也差不多了,现在只要顾嫣一个眼神过去,骆荣轩立即立正站好,没有顾嫣发话他连手指头都不带动一下的,这样的日子还说不好也太违心了,这样的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好吧?
顾安卡壳了,想了想决定来狠的。
“咳咳,呜呜……,皇上啊,老臣承认,安亲王一家子对嫣儿是真心疼爱的,但是也没尊严、太危险了吧?
先不说这一次端王爷如何对待嫣儿的,就说顾嫣怀着身孕上战……”
顾安又说不下去,突然想起来顾嫣怀孕上战场是为了救他和顾哲瀚。
麻蛋的!怎么说来说去把自己绕里去了?
顾安赶紧转换话题,“这次端王对嫣儿那叫一个鄙视,老臣听了好心疼啊!嫣儿为大魏立过多少战功啊?嫣儿为了大魏做了多少贡献啊?这些就不一一提了,端王不感激就罢了,怎么还能让家里的奴才那么欺辱嫣儿啊!
去要解毒丸也就罢了,问一句都不行,一个奴才都敢给嫣儿甩脸子,以后嫣儿还怎么在京中立足啊?还怎么出去跟京中的贵妇交际啊?
我顾安没什么能耐,只想护住一家老小,做到定国公的位置全仗皇上仁爱,如果端王看不过去眼儿想收拾老臣,就请端王冲老臣来,我的闺女可是无辜的啊!……。”
接下来顾安说什么魏文帝已经不想听了,因为他知道顾安接下来要做什么,撒泼打滚的都是常事儿,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果然,没一会儿顾安见魏文帝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立即上前抱大腿,死死搂着魏文帝的大腿哭嚎。
“呜呜……,我不活了,没这么欺负人的!皇上啊!老臣不活了,闺女让一个奴才给欺负成这样,老臣这脸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京中行走啊?还怎么上朝啊?见到老臣那些老狐……,老臣还不得笑死臣?皇上啊!你可得给老臣一个公道啊!”
顾安哭天抹泪地睁着小眼睛看着魏文帝,一脸的委屈,脸上的鼻涕眼泪全抹到了魏文帝的龙袍之上,嫌龙袍上绣纹太多,还颇为嫌弃地翻了过去,找到龙袍一角往脸上抹。
顾安嫌弃龙袍,魏文帝是嫌弃他。
又来?又毁了他一件龙袍,他知不知道宫里的绣娘绣一件龙袍要化多少时间?他的龙袍算这件都毁了两条了,再毁下去明年他都没新龙袍穿了。
魏文帝叹了口气。
自家弟弟毁的他能怎么办?除了忍着就是……忍着!
“顾安啊!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差不多行了,朕也累了,不就是给嫣丫头做吗?行,朕给她做主。”
顾安一听立马收起眼泪,转身下了台阶规规矩矩跪好。
“臣无状,请皇上处罚。”
魏文帝瞅了他一眼,好笑道:“行了,这时候想起来无状了?早干什么去了?起来吧!”
顾安从地上爬了起来,冲魏文帝笑了笑,走到了安亲王身边站定,看魏文帝怎么处理端王。
魏文帝瞪了顾安一眼,看向跪趴在地上的端王。
端王现在都要恨死奶娘了。
奶娘在王府里作威作福的事他早就知道,可奶娘从小把他看大,他对奶娘比母妃还亲,所以从来不拿她当奴才看,更是对她在王府里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是他惧怕的端王妃也不敢对奶娘太过放肆。
说白了,奶娘当着王府的半个家,只要她一句话,端王妃都得让着,否则难得端王一个好脸。
这一次端王没想到奶娘会亲自去安亲王府拿解毒丸,要是早知道她会去,说什么他都得阻止。
别人不知道奶娘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吗?他那奶娘本就眼高于顶,现在他是皇帝的唯一子嗣了,眼看着皇位就要到手了,自然就抖起来了,要知道,他的母妃可是死了,她相当于了的半个娘,只要他入主皇宫当了皇帝,为了名声好听也会更敬重奶娘,接到皇宫里居住是肯定的,给个宫殿也是肯定的,而他又孝顺她,以后还不是要听她的!
原本这些都是小事儿,王府大门一关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现在却不同了,奶娘作威作福的事闹的人尽皆知,他就是想当不知道都不行了。
今天奶娘走后他正在王妃的院子里休息,等着下人把解毒丸要来,可解毒丸他没等来,倒是把定国公顾安给等来了。
顾安敲开大门后就一路打到了王妃住的正院,王府的护卫没一个是他对手的,暗卫不便出手的情况还真让他给闯进来的。
他犹记顾安一脚踹开正院房门时那霸气中带着凛冽杀意的眼神,那是属于“战神”的威仪,比他这个端王还要威严无数倍,看的他都直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