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迟说完,突然感觉身前的仙君动作一顿。
“止菱草?”顾清让声色沉沉,似乎还夹杂了一两分的笑。
只是这笑在谢迟迟感知看来,似乎不是愉悦的笑,她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止菱草,应当是女子生产后的补药。”
谢迟迟一顿,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颇有些不着边际,仙君他竟然还懂药理……
她昨夜有些过于着急了,只看哪个药补得厉害,没看那些长篇大论的解说。
止菱草,竟是生了孩子才用的吗……
“这个早晚都要补,补一下也是好的……”
谢迟迟觉得此刻她的嘴巴和脑袋,已经彻底闹掰了。
她是想说他吐血了,用什么补药,都是一样的……吧?
但仙君他……似乎误会了。
“早晚都要补?”顾清让险些被气笑了,“你是觉得,我能生孩子?”
他这是反问的一句话,但好死不死,谢迟迟却以为他在陈述事实。
她听得眉心一跳,难以置信地望了过去,“这个真……真能吗?”
狐狸这个种族,这么神奇的吗?
这么劲爆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告诉她,真,真的好吗?
第22章
谢迟迟今日来到一十三天之后,便觉得一十三天的清气,似乎没有上次那般的盛了,若有若无的,似乎很不稳定。
谢迟迟偷偷瞄了一眼身前的白衣仙君,仙君他莫非……就是这一十三天清气的源头?
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清气也便弱了下来。
思及此,谢迟迟忽而又想到,那魔族人要杀她之前,似乎说她身上有仙君下的护咒,护咒前几日忽然散了,这才给了这魔族趁虚而入的机会。
仙君他为何会在她身上下护咒,护咒又为什么忽然散了?
身旁的顾清让似乎觉得到了谢迟迟满腹的疑问,她拧着眉头,小脑袋瓜里不知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手也不闲地抠着袖子上的花纹,已经快要抠脱线了,顾清让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解救一下自己濒临脱线的袖子。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谢迟迟抠袖子的手一顿,哎呀,竟然被他瞧出来了啊。
他既然这样说了,谢迟迟当即便开口说了自己的困惑。
顾清让似乎知晓她要问这些一样,未有半分的惊讶。
“几个月前,我曾在仙界觉察到了一丝鬼族的气息,我欲前去追溯,但因其藏得太好,苦不得寻之,古籍上有记载望灵之术,望灵之术不同于寻常的术法,因此我便下凡渡劫,以图修成这望灵之术,届时便可得以窥见藏身于仙界的那鬼族真身。”
话说到这儿,谢迟迟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儿,他下凡历劫,成了周愿。
“既然是仙君你要历劫,那最后,我怎么会……”
她怎么就阴差阳错地,借着他的光飞升了……?
顾清让抬头瞥了她一眼,“那日夜里你去找我,降下的雷便是,便是我的雷劫……”
哦,他的雷劫降下来,结果劈到她身上了,雷神那天喝大了吗?
不然这飞升的雷,怎这般地……不讲道理,胡乱找个人就开劈。
“那这雷怎么就,劈到了我身上呢?”
谢迟迟自顾自地沉浸在思索中,没察觉到这狐狸仙君的脸上,划过一丝可疑的不自然,“渡雷劫者,方圆之内,不可有人靠近……”
方圆之内不可有人靠近,这个在一个人数颇为密集的大门派之中,似乎还挺难办的。
“真的是这样吗?”
“嗯。”
谢迟迟挠了挠头,“那仙君,你是怎么知道我那夜要去找周……你的。”
顾清让因为谢迟迟这句话,肉眼可见地一顿。
谢迟迟自顾自地喃喃道,“那夜雷劈到树上引了山火,倒是招来了不少的弟子,可那夜你,你明明没有来啊,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找你的,况且那日来救火的弟子,也不可能知晓我的意图,当时我似乎只跟圆滚……”
“谢迟迟。”
“嗯?”仙君忽然这么严肃地唤她的名字作甚……?
突然被点名的谢迟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我饿了。”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谢迟迟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
“我饿了,你去做些吃食吧。”
“哦,好。”
忽然被打断思路的谢迟迟不明所以地起了身,一直到锅里的水烧开了,她才终于察觉了不对之处……
仙君他,不是已经辟过谷了吗,怎么可能还会突然就饿呢?
他竟然骗她?
他到底为什么要撒谎骗她?
谢迟迟换位思考想了想,仙君他吐了血,如今勉强算是在病中。
自己曾经生病,似乎都是缠着娘亲不放,每次喝完药,都要吵着让娘亲给她做好吃的。
所以仙君如今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谢迟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仙君他如今无论是身还是心,一定都脆弱极了,可他不好意思开口,只能隐晦地撒个娇,让自己来给他做一顿饭。
害,这么想想还有点害羞,被人依赖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谢迟迟知晓了顾清让这个意图,越发殷勤了起来,似乎想要用上毕生所学,来做好这一顿饭。
膳房院中那口老井旁的一株梨花开得正盛,谢迟迟抱着树干晃了两下,“唰唰唰”的几下,梨花瓣儿就跟不要银子一样的纷纷落了下来。
谢迟迟伸手接了一捧又一捧,一捧又一捧,回膳房准备做个梨花羹。
梨花羹倒是不费时间,谢迟迟忍住了想扔一颗辣椒进去的冲动,将做好的羹盛到碗中,外边已不见了仙君的身影。
奇怪,方才还喊饿,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
谢迟迟将碗放到食盒里,提着走了出来,只雀不知怎么又飞回来了,谢迟迟唤了它一声,“只雀。”
只雀这次没被吓到,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外头的石桌子上。
“你知道仙君他去哪儿了吗?”
“他不是一直都,在房中睡觉吗?”
“不能啊,他刚刚明明还在这儿的……”
只雀登时露出一副仿佛谢迟迟在说梦话的神色,“我方才路过仙上的卧房了,他确实在里头睡觉。”
去睡觉了啊,她梨花羹都做好了,“你说你方才路过仙君的卧房看见他在睡觉?”
“嗯嗯。”只雀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再确认一遍。
“那仙君他,没脱衣裳吧?”
他万一衣衫不整的,自己闯进去,委实有些失礼,谢迟迟觉得自己真是考虑得周到极了。
只雀鸟身一顿,“我,我不知道。”
它只是路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谢迟迟怪道,“你说你都看见了,怎么会不知道?”
“仙上他,他盖着被子。”只雀无辜。
“盖着被子啊……”
这样的话,那似乎,应该,大概,也无妨。
谢迟迟觉得仙君他睡觉应该是不脱衣裳的,毕竟之前她还瞧见他在冷泉泡过澡,泡澡都不脱衣裳,睡觉应该就不会脱了吧?
思及此,谢迟迟提起食盒,朝顾清让下榻的卧房走去。
卧房外静悄悄的,梨花木的窗子开着,偶有几缕梨花不听话地飘进了窗子里,窗台上放着一只香炉,散着袅袅轻烟。
谢迟迟探头探脑地朝里头望去,床帐没有放下来,以谢迟迟的视角,只能瞧见床上鼓着一个包,仙君他真的在休息啊。
没等到她的羹,仙君他即使是睡觉,也一定十分地凄冷难过,即使是在睡梦中,指不定都会有雪花飘过……
谢迟迟觉得不能让仙君难过,她这般想着,再看床上鼓起来的那个包,竟生生地瞧出了几分悲伤的弧度。
哎,谢迟迟摇头轻叹,让我来拯救你的悲伤吧,狐狸仙君。
谢迟迟提着食盒绕到门边,蹑手蹑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仙君没有动弹,谢迟迟走过去轻轻将食盒放下,来到了床边,仙君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仙君睡觉爱将自己整个人闷在被子里,倒还挺特别的。
谢迟迟刚要伸手去拍拍他,忽而望见了被角垂着的一抹白色,这是什么东东?
紧接着,床上人动了一动,被角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耳朵。
谢迟迟瞧了瞧那只耳朵,又瞧了瞧另一端那抹可疑的白。
这是,这是,仙君的大尾巴……?
那条,她百般垂涎想摸却摸不到的,大尾巴?
谢迟迟惊喜地捂住了嘴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迟迟屏住呼吸,悄咪咪地伸出了手,她就轻轻摸一下,轻轻地摸一下,就一下,试试手感就走。
眼看就要摸到了,谢迟迟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继续往前摸去。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