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起来是风光,但千万别掉以轻心,四阿哥再看重你,你都别忘了主仆有别,更不要忘了自己只是个奴才……”
这是他师父贾进禄,曾经告诫过他一遍又一遍的话。
“皇额娘,为什么要打苏培盛?”
“因为他是个奴才,奴才犯了错就要打,主子若是一味地迁就,以后奴才就要蹬鼻子上脸,越发没规没距了。”
这是承乾宫时,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挨板子。
那时候的苏培盛,挨了打,还会哭,还会喊……
“苏培盛,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你以为皇上的家事,是你自己的家事吗?”
年氏的质问还赫然在眼前,苏伟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忘了什么。
是啊,皇上的家事,是你的家事吗?
皇上的弟弟,是你的弟弟吗?
皇上的儿女,是你的儿女吗?
苏伟,还是苏培盛?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一墙之隔的牢房里,梁九功悠哉地坐在木桌旁,他这儿虽然隐蔽,但离行刑的地方却不远,日常都能听到犯人受刑的声音。
今天却有些不同,墙壁那一侧,似乎有人在挨板子,能听到很多奴才窃窃私语的响动,却听不到受刑人的惨叫。
“真是奇了,或许是个硬骨头的。”
梁九功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淡的看不出颜色的茶水喝。
…………
“苏公公!”
这一声惨嚎,梁九功可听清楚了,他手上的茶碗一动,人已经贴到了墙壁上。
“苏公公诶,我的祖宗啊。”
张起麟一路磕磕绊绊地跑进来,那边库魁已经抢先一步,按住了钟全,狠狠给了两巴掌。
“你们这帮混账羔子!”
计板子的小太监差点被张起麟掀飞了帽子,整个人都懵了。
“你们是活够了!也不看看这是谁?打了多少下了?”
歪帽子的太监懵里懵懂地道,“回……回张总管,打了二……二十六板了。”
“滚开!”
张起麟一脚踹开行刑的太监,扑通一声跪到长条凳边上,“我的祖宗啊,您什么这么实心眼儿了,还真让他们打啊!”
养心殿外
从翊坤宫回来,雍正爷就遣走了所有奴才,自己一个人闷在东暖阁里。
张保心里打着鼓,一直在外面等着消息。
焦进朝和刘保卿也都着急,却也很奇怪御前这些太监,一副天塌了的态度。
好不容易盼来了库魁,张保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抓着他连连问道,“怎么样了?赶上了吗?苏公公没事吧?”
库魁抿着嘴唇,白着脸,冲张保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慎刑司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利落了?!苏公公就那么老实听话地挨打了?”
“唉,别问了,”库魁也有些急躁,“我们把人送回慈宁宫后面的院子了,挨了二十多下,都出血道子了。张起麟公公让我来问,是先告诉万岁爷,还是先请太医。这要请太医,还不能明着请,得暗地里来才行。”
焦进朝和刘保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是知道苏培盛最得皇上看重的,之前被调来养心殿后,二张公公也告诉过他们,关于苏公公的事,看见什么都当没看到。
可如今这样,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皇上当着人下的旨,五十板都没打完,这帮人就敢把人抢下来,还准备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