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男孩的宣传到位,一会儿功夫,全村的孩子基本都来了,随身携带的东西可不少。
几乎没有人带小板凳,都是坐在一屁股坐在地上。
钓鱼的孩子太多,杨清只能再悄咪咪的洒点东西,造几个鱼窝子。
一直到大人们下工,一群孩子们还不舍得走。
村子不大,一共也有五十多户人家。不过现在的一家家,可不是三四口人,大多数都是十几口甚至二十多口人。
五十多户,人数也不少。
像杨家一样分家的大家庭是少数。全村也没有几户。
今晚的村子里,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鱼香味儿。
从村里回城,已经是厂里快下班的时候。踩着三轮自行车的杨清,小小的车厢里用大桶装着几条大鱼,还有两斤多的小鱼。
回到家里,自己把车停在屋檐下,水桶拎进家里。
此时前院的人,基本都不在家。都在外上班,只有卢寡妇的老婆婆躲在窗户后悄悄的看。
杨清知道,神识强大进院子就知道谁家有人谁家没有人。前院还有人家也有退休的,或者家庭主妇,可此时除了卢寡妇的婆婆刘大丫外,其余的都不在家。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那些人也该回来做饭。
等杨清刚收拾好,外面已经有了响动,有些大妈陆续的回来了。
见到杨清在院子中的水池子边杀鱼,东厢靠正房的第一间是老严家。严大爷(大伯)的妻子乔大妈拎着菜过来洗,“哟,小清丫头,又回老家钓了鱼来呀?”
“嗯,钓了些。”
杀鱼她是熟手,一刀一刀的皆有章法。看的乔大妈伸出大拇指点赞,“厉害,不亏是你爸的闺女,利落。”
头一甩,傲娇的很,“那是,我不能给我爸丢脸。”
在家里做菜,还煮了父女俩吃的大米饭。北方大米少,杨清也不常煮大米,偶尔煮点。倒也不打眼。
“小丫头得意上了。”乔大妈在水池对面洗菜。前院的水池一共四个水龙头,一边两个。两边还有多余的水泥台子,可以放菜放衣服之类的。
“嘿嘿。”
不多言,一会儿功夫一条鱼清理的干干净净,清理出来的一些不要的鱼杂用东西装着,然后扔到院内统一的垃圾桶内。
再回到自己杀鱼的地方,把周围用水擦擦洗洗干净,才走。乔大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全院最讲究卫生的就是杨家与西厢的徐家。
不像自家隔壁的卢寡妇一家几口人,一点也不讲究,满院的制造垃圾,看着就烦人。
虽然她也不是多讲究的人,可也不是邋遢人,只是没有徐家杨家那么讲究罢了。
杨清回到家里,一条家常味道的炖鱼,还炒了几个青菜,用油炸了一盆花生。
鱼在桌子上用小红泥炉炖着,杨爸回来的时候,空着手,没有在食堂打饭。
父女两心有灵犀,杨清煮了三碗米,她最多吃一碗其余的一半是杨爸的,还有一半是明晚的晚饭。
“爸,洗洗手吃饭。”杨爸进家门的时候,所有的菜已经全部做好。
“等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看看。”杨爸先开柜子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再开锁拿出来此时代的房产证,递给杨清,“徐家今天已经走了,家里的大件家具,包括椅子锅碗瓢盆都没有带走,热水壶都留了下来。”
“好,你给徐叔叔他们折了价没有?”杨清擦擦湿漉漉的手,才接过房产证明看起来,是自己的名字上面还有附带的身份信息。
“折了一些,还有一些,你徐爷爷不让折,说是提前给你结婚的喜钱。我也就没有多推辞。”
杨爸已经拿出来自己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桌子边开始小酌。
美滋滋的。
“我知道了,你留了他们在魔都的地址没有?”
“留了。怎么着,想给他们寄东西啊?”
“嗯,过段时间再寄,正好让他们过年吃。”杨清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徐家大方,她也不小气。
父女俩吃饭,门也没有关,卢寡妇家的两个孩子,闻着味道走到了杨清家门口。站在大门口,就这么望着,口水还滴答滴答的流。
如果是往常的原主肯定会给他们一些,可杨清瞟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
杨爸嚼着油炸花生米,也不吭声,父女俩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吃。
其实卢寡妇家的日子,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苦,甚至比整座大院中一半的人家家里的日子都好过。至少在改革开放前,确实是这样。
她一个人的工作养四个人,老公公在农村上工,养他自己绰绰有余,还能接济城里的四口人。
老公公时常会来送一些蔬菜,能节约一些菜钱。
卢寡妇每个月还能存下三五块钱,虽然不多,但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可她心里一直给自己暗示,自家死了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日子难过。
一直暗示一直暗示,暗示到她吸别人的血吸的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吸的心安理得,大院里,厂里,谁要是说她不可怜,或者不愿意伸手帮她,心里就恨人家。
觉得别人冷酷无情,没有善心爱心。
她的心都已经扭曲。
自私,自利,虚伪到极致。
卢寡妇的两个儿子马强,马华,站了许久也没有得到杨清父女俩的邀请。
大一些的马强等的不耐烦,自己主动出声,“杨大爷,我饿了。”
被人喊着说饿,杨爸微微叹息一声,扭头过来,说道,“饿了,就回去催催你奶奶,一天到晚在家也不知道早点做饭,干啥呢?快回家,等下你奶又要扯着嗓子喊你们回家。”
没有吃到自己想吃的,马强不愿意走,反而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杨清家的饭桌边,指着炖在上面的紫砂钵子说,“我不喜欢吃我奶奶炒的野菜,我想吃那钵子里的鱼。我和弟弟都饿了。”
杨爸的一张脸瞬间接连变了几个颜色,强忍着心中的火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小强,带你弟弟回去,快。那钵子里的鱼,是我家的。”
第137章 年代极品窝(03)
“我不回去, 我和弟弟都要吃。”马强倔强的站在桌子边,眼睛眨都不眨。
杨清忍不住了,站起身来, 一只手提起一个, 走过去, 抓住两人拎了出去。
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拎到院子中央,快速放手, 然后又小跑着进家门, 砰的一下关上家门,插上门栓。
“哇哇哇……”兄弟俩站在院子的中央哭了起来,一些单位厂子远些的, 刚好才进门,又是前院, 不少人驻足观望。
在家里帮婆婆一起做饭的卢寡妇也听到儿子的声音, 小跑出来, 看到两个儿子站在院子中央,但面朝杨家,呜哇呜哇的哭的可伤心。
“怎么了怎么了?”卢寡妇的眼睛带着怒火瞟着门户禁闭的杨家。
蹲下来一只手抱着一个儿子。
马强呜哇呜哇的继续哭, 断断续续的说着, “妈,我要吃鱼 ,杨家有, 你给我端来。”
孩子还小,不懂得遮掩,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强势,命令的语气, 让周围的人暗自摇头。
卢寡妇多聪明,儿子说的话在家里说可以,在外面,怎么能说。她的眼泪立马不要钱似的滴滴答答的掉落,都不用任何情绪的酝酿,说来就来,抽抽噎噎的用力抱住两个儿子说,“小强,小华,是妈没有本事,让你们连一口鱼都吃不到。走,咱回家,过年的时候,妈就是卖血也给你们买条鱼,好好的做个好味道。”
语气低沉沙哑,周围原本对马强兄弟俩摇头的人又摇摆过来,开始同情卢寡妇。
还有一个蠢货,一个跨院的男的,也不回家,走过来,对着杨清家的门敲,“杨叔,杨叔,开下门。”
杨清父女俩,在屋里听的真真的。
被人敲门,没法子,就只能打开门,杨清懒洋洋的站在门内,不耐烦的问,“关楠,敲门干嘛,想讨饭还是咋滴?”
对于拎不清的人,杨清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怼。
门外站的关楠,单身,今年二十有四。与杨清一个厂子,不过他在车间里上班。
长得有些寒碜,卢寡妇瞧不上他,也不愿意撩.骚他。
要不然就凭他那进了水的单细胞脑子,铁定是裙下之臣。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与东厢那边,望着杨清家。大部分都是吃瓜看热闹,还有一丢丢的同情卢寡妇。
就是杨家隔壁的周家,也站在门外吃瓜,望着关楠。
被讨饭气着的关楠,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杨清,结结巴巴的说,“杨清,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留点口德。别总是凶巴巴的,担心没有人娶你。”
“哼,没人娶也不用你操心。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也不会嫁你放心吧?”怼死你个没脑子的蠢货。
“你,好了,我不和你贫。说正事,卢嫂子家的马强想吃你家的鱼,你怎么那么狠心一直装作听不见?给孩子们一碗鱼,多大个事?”
关楠说的很轻松。
杨清走出来,站在台阶前,扫视东厢,院子里,轻笑一声,朗声说道,刻意的用了神识,让声音扩散到中院,还有胡同外面,“多大个事?事不大,问问你妈去,你家做条鱼,会不会主动给卢寡妇家一碗。
怎么看着卢寡妇好看,人家又没了丈夫,你动了心思?既然如此,你家以后但凡做荤腥,就给卢寡妇家送去呗?”
不等杨清把心中的怨气吐完,关楠就打断杨清的话,一张黑脸都能看见明显的红晕,气的大吼,“杨清,你胡说啥,我是看不过你家那样。两个孩子能吃你家多少,大方点,接济接济卢嫂子又怎么了?”
“呵,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没听说啊。你信不信,马强兄弟俩能把我家一钵子鱼给吃完你信不信。你喜欢卢寡妇你红什么脸?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人家盯的是隔壁的单身男青年,长得好,还没有负担,正好适合被她当做禁脔,给她做金钱来源,供她养孩子。
同情,她是死了丈夫,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是过得不富裕,可如今的年月有几个人过得富裕的。
她可怜,那不是用来一直道德绑架别人必须帮她的理由。
她丈夫去世两个月,你们说说,见她故意用各种借口哭过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哭自己没了男人可怜,没了男人怎么苦了两个孩子。
大首长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她自己在心里瞧不起自己,暗示自己可怜。
升米恩,斗米仇,我家以前少接济她家啊。可我爸毕竟是鳏夫,也不适合总是接济,人言可畏。可卢寡妇怎么做的,被人接济久了,人家觉得接济她们是理所当然,不接济她还成了我们不是。短短两个月,我家经历了人性最恶的一面。
咋了,又不是亲人,又不是一家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家咋了。不给鱼又咋了,刚才,如果是个自立自强的母亲,会这么劝孩子吗?那意思又是卖惨,哭穷。想让人家同情她。
不说全国 ,就说全京都,一个寡妇妈妈养三个四个五个孩子家庭少吗,还有一些牺牲的军嫂,在农村,一个人孝顺老人养几个孩子,人家不是一样的过。
人家知道哪些人帮了她们家,记在心里。可卢寡妇有记在心里吗?人家只记得上次你家吃什么,没有给她家儿子送一碗,她与她婆婆说的最多的话语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你们我们的日子好过不好过,人家压根不在乎,她们婆媳在家里说的最多的是:她家又不缺那一口,给我家强子华子,怎么了,也不知道送些过来?真是小气,人家教孩子怎么教的:大孙子他们那些人家做了好吃的,不给你们,就给我站在他们桌子边不走,一直哼唧想吃,我看他们好不好意思给你们。
刚才人家两个就是如此,一直站在我家饭桌边,一直哼唧不肯走。我不给咋了,谁家吃顿好的是容易的一件事?都不容易,我凭什么要给他们啊。我家又不欠他们。
卢寡妇借的我家十块钱,已经快两个月,她就像没有那一回事一样,发了工资提都不一句。就好像没有那么一回事一样。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一家老小,不给她鱼咋了?
都要与你关楠一样,不要脸的去跪舔她才好吗?我宁愿去资助那些军属也不会支援卢寡妇他们一家白眼狼。我家与她一家没啥关系,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下次再为她家的破事,来敲门,小心我敲破你那进了水的破脑子。”
嘚吧嘚吧嘴巴不停歇的说了一大段话,自己说了到后面,前面说了什么都忘了。眼睛如探视灯在卢寡妇与关楠那傻子面前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