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敬恩面色大骇,想把头顶上那只癞.蛤.蟆弄下来,又不敢伸手碰,只能满茅屋吱哇乱叫道:“啊啊啊!小师姑,这怎么回事儿呀?你不是说要变八宝桂花鸭吗?你怎么变了只癞.蛤.蟆出来呀!”
“噗,哈哈哈。”严韶宁和元空岳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见状,宿越泽也忍不住捂住嘴,笑了笑。
陆清绝连忙上前把温敬恩头上那只癞.蛤.蟆拨到一边,扭头对其他三名少年“威胁”道:“别笑了,吵到七师兄静坐调息,小心把你们都罚出去淋雨。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做晚课了。”
“是!”少年们止住笑,每人从地上挑了个蒲团,开始打坐调息做晚课。
温敬恩神情蔫蔫的,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小声怨念道:“我的八宝桂花鸭,糖醋鱼和红烧水晶肘子。”
陆清绝安慰他道:“好了小敬恩,别念叨了,等明天雨一停我们就动身去永安镇,小师姑请你吃三次八宝桂花鸭、糖醋鱼和红烧水晶肘子。”
“那好吧。小师姑,你可要说话算数啊!”温敬恩还是提不太起精神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拿了个蒲团,转身在宿越泽身边坐下后,开始打坐调息。
陆清绝笑眯眯道:“放心,放心,小师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算数的。”
严韶宁忍不住睁开眼,吐槽道:“敬恩,你都被小师姑骗过多少次了,你竟然还肯相信她?小师姑哪里
有钱请你吃东西?”
陆清绝反问道:“小韶宁你不是有钱吗?你那个钱袋子掂着挺沉的。”
严韶宁顿时警觉起来,连忙伸手捂住钱袋,愤然道:“小师姑,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是不是又想偷我钱!!!”
陆清绝挑眉,很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怎么能叫偷呢?小韶宁你的钱就是小师姑的钱,小师姑用你的钱,也就是用自己的钱。小师姑用自己的钱请小敬恩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严韶宁额角青筋跳了跳,简直要被陆清绝这套“强盗理论”气到内伤吐血,质问道:“凭什么呀?凭什么我的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这世上哪有这种破道理!”
陆清绝道:“就凭我是你小师姑。好啦,别吵了,专心做晚课,否则让七师兄罚你出去淋雨。”
严韶宁:“……哼!”
云景行调息结束,睁开眼睛,无奈又宠溺地看了陆清绝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陆清绝立即弯起眼睛,笑眯眯凑到云景行身侧,转身坐下后,问道:“七师兄,你有什么心事吗?”
第40章 1.2
从昨晚到现在, 云景行脸色淡然如常,可陆清绝隐约能感觉出来, 云景行的心情不太好, 似乎有什么心事。
云景行唇线微抿,抬头看了眼茅草屋外雨势极密的大雨, 说道:“陈家村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可还有一个谜团未解。”
陆清绝敛了笑容,面色凝重地点头道:“的确还有一个谜团没有解开,陈家村全村人离奇失踪半个月前,还曾接二连三地失踪过好几名十五月圆之夜出生的十六七岁少女, 可非常奇怪的是,陈家村村民们丢失的一魂一魄归位,他们恢复正常以后, 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些失踪的少女们, 连她们的父母都不记得了。”
“村民们竟然集体失忆了,而且只有跟那些失踪少女们有关的记忆消失了, 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们脑中的这段记忆。”
“欲盖弥彰, 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藏着更大、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 我隐约感觉, 永安镇孙家的邪祟作乱也跟陈家村失踪的少女们有关系,陈家村的线索已经断了,我们现在只能去永安镇碰碰运气了。”
“嗯。”云景行点头, 认同陆清绝的想法。顿了顿,忽然问道:“小九,你喜欢赫连珏?”
陆清绝正经不过片刻,随即又嬉笑起来,道:“七师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喜欢赫连珏那种妖里妖气、身上比女人还要香的妖孽。我简直怀疑赫连珏是只花蝴蝶精或者蜜蜂精,整天在花丛里采蜜。”
云景行又问道:“昨夜在陈家村,赫连珏与你说了些什么?”
陆清绝回忆一番,摇头道:“好像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就告诉了我引出陈家村村民体内蛊虫的办法。”
云景行垂了垂眼帘,遮住眼底复杂不明的情绪,默然片刻后,语气淡淡道:“你抱了他。”
四个字,轻描淡写,毫无波澜,偏偏陆清绝就听出了云景行字里行间的不高兴。
陆清绝连忙笑眯眯解释道:“那只是为了救那些村民们的权宜之计,是赫连珏那妖孽胁迫我的。七师兄我对天发誓,我跟赫连珏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私情,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宸白山、师父和诸位师兄们的事情!”
云景行道:“知道了。”
虽然陆清绝解释了,云景行也接受了她的解释,但云景行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
于是,陆清绝接下来做了一个惊世骇俗,令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她转身坐到了云景行腿上。
严韶宁睁开眼,恰好看到陆清绝双手勾着云景行脖子、坐在云景行腿上的景象,嘴角抽了抽,大惊失色道:“小、小师姑,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当众勾.引我师父!简直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陆清绝反驳道:“哪里光天化日了?这夜黑风高、大雨滂沱……”
严韶宁越发痛心疾首,指着陆清绝,愤然道:“小师姑你身为女子,竟然说出这种污言秽语!仙门百家之中,有哪家的女修士像小师姑你这样放浪的?”
陆清绝反驳道:“小韶宁,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说的哪个字污,哪个字秽了?而且,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不然你以为你是从哪条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看着陆清绝那副放.荡不羁而且理直气壮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严韶宁顿觉云景行端方雅正的形象被陆清绝玷污了,更加愤然道:“小师姑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师父心性高洁,品行端正,是整个修仙界人人称赞的正人君子,我师父才不会跟你男欢女爱呢!!!”
陆清绝挑眉道:“心性高洁、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就必须要断情绝爱?这整个修仙界有哪条规矩,是不允许正人君子男欢女爱的?”
“……”严韶宁刚要反驳陆清绝,云景行眼角余光微斜,淡声道:“安静做晚课。”
严韶宁默默把舌尖儿上的话咽了回去。
云景行轻声叹了口气,横抱着陆清绝站起身,走到床榻边,把陆清绝放到床榻上后,温声道:“小九,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宿越泽睁开眼睛,低声对严韶宁说道:“韶宁,你何必跟小师姑争执呢?”
严韶宁道:“我就是看不惯小师姑那副孟浪的样子。”
宿越泽摇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小师姑的性子,小师姑向来如此,随心所欲,洒脱恣意,只是玩性有些大罢了。”
严韶宁道:“小师姑之所以这样顽劣不堪,都是让师父、诸位师叔伯
和师尊他老人家给宠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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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雨势仍未歇。
严韶宁怀里抱着晨光剑,靠在茅草屋角落里,睡得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一滴雨水从房顶落下来,落在他右眼角处。
“这破房子,又漏雨了,真烦人。”严韶宁不耐烦地嘟哝了一声,闭着眼睛,抬手抹掉眼角的雨水,忽然,他怀里的晨光剑剧烈震动起来。
附近有邪气。
严韶宁瞬间睡意全无,连忙翻身而起,发现宿越泽的润玉剑,元空岳的苍穹剑和温敬恩的封霄剑都在“哐啷哐啷”撞击着剑鞘,似乎很急切地想要从剑鞘中出来。
邪气很重,而且很近。
“怎么回事?”严韶宁皱眉。
宿越泽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润玉’突然感知到附近有邪气,震得厉害。”
陆清绝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茅草屋门的方向,竖起右手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道:“别说话。”
几名小辈立即噤声。
云景行和陆清绝对视了眼,点点头。
肃清剑自动出鞘,银白色剑光划破夜色,滂沱大雨中,竟然立着七八个稻草人。那些稻草人有胳膊有腿,身形与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静静站在雨夜里,莫名诡异。
温敬恩忍不住小声说道:“好奇怪,这些稻草人之前不是立在旁边地头的吗?是谁把他们搬过来的?”
严韶宁手指压在剑柄上,皱眉道:“下这么大的雨,夜色又这么黑,谁会闲得没事儿干,把这些稻草人从那边地头搬到这里来。”
温敬恩道:“没有人把这些稻草人搬过来,那它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陆清绝说道:“是它们自己走过来的。”
“它们自己走过来的?”严韶宁以为陆清绝又在信口胡扯,撇了撇嘴,无语道:“小师姑,你别闹了,这些稻草人又没有长腿,它们怎么可能会自己走过来。”
说完,严韶宁猛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惊,道:“不对,腿,这些稻草人都有腿。”
话音未落,原本静静立在雨夜中的稻草人突然齐齐转过身来。
一阵“咔嚓咔嚓”声后,忽然,稻草人两只胳膊处的稻草里伸出两把寒气森森的锋利匕首,然后那些稻草人竟像活人似的,步伐整齐
地抬腿朝茅草屋方向走过来。
严韶宁顿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温敬恩简直要被吓哭,指着朝他们走过来的稻草人,哆嗦道:“稻草人,稻草人,那些稻草人都会动!”
云景行皱眉道:“大家小心戒备。”
“是,师父。”闻声,几名小辈纷纷拔剑出鞘,挡在身前。
几名少年面色凝重,紧张警惕地关注着稻草人的动势。
见陆清绝仍然站在前面,好像分毫没有感觉到危险逼近的样子,严韶宁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着急道:“小师姑,你快退后啊,那些稻草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很危险。”
陆清绝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这不是有七师兄在吗?”
严韶宁:“……”
大雨已经下了两个多时辰,地上泥泞的积水里泡着杂草叶子,没过脚踝,开始往茅草屋里渗。
大雨瓢泼,“噼里啪啦”下得很急很密,水花飞溅,混浊的积水倒映着皎冷惨淡的月光,七八个稻草人挥舞着寒意森然的匕首,趟过积水,步伐整齐迅速地逐渐逼近过来。
邪气森森,杀机四伏。
几名小辈暗暗握紧了手里的剑。
可没想到,距离茅草屋还有不到两米远时,那些稻草人忽然同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元空岳疑惑道。
宿越泽仍然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些稻草人,低声道:“空岳,保持戒备,当心突生异变。”
元空岳道:“嗯。”
稻草人们不动,陆清绝他们便也不动,只小心戒备着。几个活人与几个稻草人,双方静静对峙了大概半盏茶时辰。
一时间,气氛诡异得厉害。
忽然,其中一只稻草人转了转它那颗稻草做的头。
温敬恩用剑指着那个稻草人,激动地喊起来,“动了,动了,我看到有个稻草人动了。”
那个稻草人似乎能听懂人话,听到温敬恩的话以后,立即又不动了。
陆清绝眼睛微眯,转身,抬手捂住温敬恩的嘴,低声道:“别吵,小敬恩你一个修仙之人,什么奇闻异象没有见过,不过是几个会动的稻草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吱哇乱叫的。”
元空岳点头附和道:“就是啊,敬恩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吧。”
云景行沉声道:“安静,稻草人又开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