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娘并未软弱无能的妇人,她有手腕有心计,只一晚,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翻找了手里的府邸,给刘青青置了间叁进宅子,小厮和丫鬟各十五个。
搬家也很迅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装好了叁辆马车,也是刘青青行李并不怎么多的原因。
何铮已经哭的眼睛都肿了,哭喊着不要离开祖母。
姬娘心软的一榻糊涂,懵懵懂懂,几岁大的小孩最是没有心机,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舍不得你也是真的舍不得你。
“…祖母还是会日日去看铮儿的,乖啊。”
刘青青也是泪盈盈的软语劝她一道离开万府。
姬娘深深一叹:“你真是糊涂,万多景的祖母和娘欺软怕硬,昨夜里是吓了她们,但也是她们自己心虚这才糊弄了过去,可等她们反应了过来,再日日对着残废了的万多景,她们岂能轻易放过你?背地里估计日日夜夜想着怎么报复你。眼下,只有我能压的住她们了。”
刘青青内疚不已:“娘,我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不好…”
姬娘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自我嫁入万家,就逃不开这些麻烦,与你无关。时辰不早,你速速离开吧,待我将府中事安顿好,再去探你!”
刘青青擦擦泪,吩咐夏婆子将何铮抱了回来,一对伤残的母子被扶上了马车,然后渐行渐远,消失在姬娘的视线里。
姬娘一阵怅然若失。
回院后,她翻出所有人的身契,将昨夜里参与其中的丫鬟和小厮,有作为和无作为的,叁十二人,全部发卖矿山。
顷刻一阵鬼哭狼嚎,姬娘冷着脸:“都拉走!”
万母呼天抢地的闹腾:“快去书塾把我儿喊回来!”
这次,没有一个人敢听她的话,万母气的差点坐在地上打滚。
姬娘立刻派了两个婆子将她拉回院子里
另外圈禁起万多景母子的院子。
万年至傍晚回府才知道府里翻天了!他气的立刻去找姬娘:“指望你能替景儿讨回公道,你就是这样做的?”
姬娘歪在榻上,嘲弄:“我怎么做了?”
万年至:“且不提你那干女儿,你就说景儿的院子只许进不许出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下人,都是伺候我娘的老人!你怎么能不留一点情面的就将他们都发卖了!”
姬娘坐直身体,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而后还是开口了:“万年至,你如今在书塾坐馆,一个月挣多少?”
提到这个万年至有些骄傲,他挑挑眉:“六两纹银。”就是六七品小官一月俸禄不过十两。
姬娘唤来贴身丫鬟桃儿:“桃儿,府内下人先不提,每月派至各院主子的月银是多少?”
桃儿:“回娘子,老太太和景少爷每月是五两月银,章姨娘和雪姨娘每月是叁两月银。”
万年至的脸慢慢变红,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姬娘还是第一次将这件事放在台面上,她望向万年至不说话。
万年至在发妻的注视下,脸彻底变成了猪肝红,羞恼难堪的甩袖离开了。
新府邸非常大,从府邸分布图上看,光大大小小的院子就有五六个
何铮本来还在哭闹的,看到新府邸又开始好奇起来
姬娘给的叁十人,再加上刘青青自己的十余个丫鬟小厮,黑压压的近有五十人
夏婆子身为管事婆子,先肃着脸训了话,然后开始指派活计,叁两个人为一组,分散开来,有的整理屋子,有的洒扫院子,有的修剪地上的丛草,有的去探看有无蛇虫。
刘青青的右边胳膊乃至肩颈还在隐隐做痛,也没心情去参观一下府邸里的风景,只站在正院门口眺望了几下,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凉凋谢的花花草草,和干枯的树枝,石子小路上,发黄的树叶堆成小山
让人看了就觉得沮丧,她瞬间情绪低落起来,她好像一直在搬家,漂泊无主般,一段时间,换了一个住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有真正属于自己家?
夏婆子瞧见了她的视线,立刻亲自领着几个丫鬟,将正院周围的花草树木都修建了个遍,晚霞降临之际,这一处已经看不出荒凉感了。
刘青青不禁失笑,为了打赏她们,吩咐人去酒楼定了几桌席面。
随着席面一道而来的还有提着包袱的黄大郎,他如今可以说是一个大男孩了,又窜高了一个头。一年前被先生赐名不凡,如今叫黄不凡。
黄不凡一脸倔强的表情,让刘青青一句“你怎么来了。”怎么也问不出口
厉行舟始终未寻他回府,甚至在半年前厉府已经传出,厉行舟新纳的妾室有孕的喜事,刘青青真的不懂这厉行舟怎么想的,现成的大儿子,他怎么就是不认回家呢?
她吩咐了夏婆子给他安排住到外院去:“大郎,先去把行李放下,今日定了席面,你快些过来。”
黄不凡重重的嗯了一声,尾随夏婆子离开。
六桌席面,摆在凉亭后面的花园里,丫鬟小厮们一一入席,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正院里,桌上也摆了五道菜,云侨丫鬟在喂何铮,云真丫鬟在喂刘青青,她被伤到了右胳膊,左手夹菜很不习惯,随性当一回巨婴。
夏婆子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众人纷纷起身:“二公子。”
何铮:“哥哥…”
张瞻冲他眨了下眼,然后坐到刘青青身边,表情十分不满:“搬了新府邸怎么也不派人给我递个信?害的我绕了一个圈!”
刘青青有些尴尬,用左手,把鸡汤推到他面前:“一忙就忘了。”
二公子伸手接住碗,视线从万青推碗的手腕上一瞥而过,这才发现,万青的手腕细的可怕,估计只有自己手腕的一半。
送完鸡汤就当是赔罪,刘青青心安理得的再次张嘴待哺,半响才听到他不闲不淡的一句:“下次不许忘。”
她嘴里咀嚼着一只小狮子头,转头冲二公子点头表示好的。
菜色略油吧,将她唇瓣润的殷红,二公子发觉自己居然怔怔的盯着一个男人的嘴发呆时,恨不得将那万多景千刀万剐。
都怪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