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文明之痛苦

  全场的目光再一次的集中到刘铁男一个人的身上，有人高声的响应着主持人的提议，嘴里不忘说些冷嘲热讽的话。
  老刘身无长物，根本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出来卖，在日几比亚，他也就只有耶索拉姆宫这一套房子还值点钱。他倒是敢卖，但下面的人没几个敢接，也没几个人有能力接。
  此番被人笑话，刘铁男心里也有点气恼。但到底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宠辱不惊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所以尽管大家都在看着他，但他依然自顾自的抽着烟。
  见刘铁男不回应，大家的反应更激烈了，肆无忌惮的发出难听的笑声。奚落、嘲笑、谩骂像是脏水一样的倾倒在刘铁男的身上。
  “托特，咱们走吧！”刘铁男站起身，对着托特道。
  转身徐徐的出了大厅，身后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昔日的总理已经没有了一点棱角，说话也越来越放肆，有人甚至公然的叫唤刘铁男为瘸子。
  老刘依旧是面不改色，但托特却气的不轻，调转身子就要冲进去，幸亏被刘铁男及时的拉住。
  “先生，他们如此嘲笑你，你放开我，我去抽他两大巴子！”托特愤愤的道。
  刘铁男笑了笑：“让他们笑吧，有一天，他们会哭的笑的还要难看！”
  托特叹了一声，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在刘铁男的身后出了国际饭店的大门。恐怕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想到，差不多几个月的时间后，刘铁男的这句话就应验了。
  ……
  走出大门，托特去车库提车，老刘等在国际饭店如皇宫别苑般富丽堂皇的门口。
  但所有的富人们都云集到这里一掷千金的表达着他们所谓的善良时，整个内城就显得有点空旷了。
  昏黄的街灯下，刘铁男又点上了一根烟。
  “少抽点吧，抽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铁男却多少听出了其中的几分温柔。
  “你怎么也出来了！”老刘转过头，笑看着面前的杜波波，又抽了一口烟。
  “不好玩呗，那些东西我又买不起！”杜波波耸耸肩，她今天穿的礼服是露半肩的，配上这个动作非常的有吸引力。
  刘铁男来不及多看几眼，就看到了托特开着车已经出了车库，正在朝着这边开过来。
  “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带了车，不需要你送！”杜波波也看到了刘铁男的车子，摇了摇头淡淡的道。
  老刘看了一眼杜波波，突发奇想的道：“那一起走走吧，反正时间还早！”
  杜波波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似乎这个提议非常符合她的心意。
  如是，刘铁男朝着托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跟在后面，然后和杜波波一起并肩走在了宽阔的内城大道上。
  “怎么样，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吗，好像自从你结婚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杜波波口里的结婚指的是当年刘铁男在伊比查的那次婚礼，那次之后，他就离开了伊比查，这一走就是两年的时间。
  “还好吧，四处走了走，现在在做点小生意！”
  “怎么，要赚钱养家了啊！”
  “呵呵！”刘铁男讪讪的笑了笑，习惯性的又掏出烟准备抽上一根。
  “别抽啦，刚才才抽的！”杜波波一把抢过刘铁男的烟，嗔怪的瞪了对方一眼。
  刘铁男咧嘴傻笑了一声，叹道：“这几年烟瘾越来越大了，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家庭负担太重了，谁让你要娶那么多老婆呢？”杜波波笑道，“怎么样，你的老婆们现在给你生了几个儿子了啊！”
  “七个孩子了！”刘铁男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自豪的口气，想起那些孩子，他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哇，生了这么多了，你还真厉害！”杜波波夸张的赞道，想起自己当年也怀过刘铁男的孩子，心里莫名的失落起来。不知是因为打掉了那个孩子，还是因为从刘铁男的语气中听到了他的幸福。
  刘铁男微微的笑了笑，没有接过话头。街头的风吹起来有点冷，杜波波穿的衣服虽然大方得体，但走在街上却也有点不合适。刘铁男瞟了一眼杜波波露在外面的香肩，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杜波波柔声道，侧脸颔首表达谢意，目光瞄到了正目视前方的刘铁男，昏黄的灯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依然的棱角分明。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走了一截路后杜波波又问道。
  “这次恐怕要待上一段时间！”
  老刘这话一出口，杜波波黛眉微皱。她在这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刘铁男如此一说，她就猜到了老刘的心思。
  沉默了稍许，杜波波扭头看着刘铁男道：“何必要回来这里的浑水呢？”
  刘铁男停顿了几秒钟，也扭过头看着杜波波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
  几十分钟，刘铁男带着杜波波去了内城的第一高楼的楼顶。
  站在三十层的楼顶上放眼看过去，整个外城死气沉沉的，只有零星的房屋里有灯光，而外城却是灯火通明。
  刘铁男没说话，站在台上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的烟被人拿去了。
  “给你！”杜波波把烟送了过来。
  刘铁男点上一根，然后默默看着远方，许久才道：“我要是再不回来，你认为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你回来了，这个国家就有救了吗？”杜波波反问道。
  “这个我不管，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国家到了这个份子上，救与不救都是这样了！我难过的，只是这些人民，在经历了几年内战之后，又要经历下一场炼狱般的煎熬。那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副黑白分明的城市吗？那么多人流血牺牲，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无所改变，依然沉沦的国家和制度吗？”
  微微停顿，刘铁男继续道：“在我们的国家，有一位古人说过一句。”
  “欲求文明之幸福，就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
  “如果上一次痛苦的不够！”刘铁男扭头看着杜波波，坚定的道，“我们可以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