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歌, 我说过的,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梁莫祯出来打电话, 恰好看到两人从车库那边走过来。
“我会补偿你,不过那天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冷冷地说完这句话, 把电话挂断, 在原地抿唇沉吟了足足十几秒钟的时间,抬脚迎了上去。
“大哥。”
梁莫祯先是跟梁莫深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看向许映欢, 眸色略微黯淡了几许, 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映欢。”
许映欢的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微微笑了笑。
“梁老师。”
梁莫祯眼睑微垂, 在心底无声地苦笑了一声, 然后伸手去帮梁莫深提东西。
“大哥,我帮你。”
快到客厅的时候, 许映欢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化着精致淡妆的脸颊上隐约透着几分紧张,心跳也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突然加快了许多。
梁莫深觉察到女孩儿的异样, 侧首看向她, 放柔了声音安抚着。
“不用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许映欢的腮帮子鼓了鼓,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将萦绕在心头的紧张压下来,冲对方轻轻一笑。
“好。有你在身边,我就不紧张了。”
梁莫祯在身后看到两人的互动,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磁场,是那么的亲密无间,容不下任何一个人的插足,他不由苦笑了一声,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一丝释然。
许映欢虽然嘴上说着不紧张,可是当她真正见到梁鹤擎的那一面,看着面前正襟危坐、浑身上下流露出上位者所特有的深不可测与内敛深沉时,一张小脸不由得微微绷着,唇角始终扬起的笑容也仿佛僵硬了一般。
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敬畏。
“爷……爷爷。”
她小心翼翼地主动跟对方打招呼。
“嗯。”
梁鹤擎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儿。
关于许映欢,他早就掌握了详尽的资料。
家世清白,家族关系也十分简单。
她虽然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家道中落这样巨大的变故,可是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对生活的抱怨与仇恨,一双眼睛很干净,纯粹,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憧憬与友好。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孩儿才能真正地走进莫深的内心吧。
梁鹤擎在心底无声地感叹道。
片刻过后,他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对许映欢开口。
“丫头,你随我去一趟书房。”
“哎,好的。”
许映欢没有多想,连忙走过去,微微踌躇了两秒钟,然后主动伸手搀着对方。
梁莫深下意识抬脚。
梁鹤擎侧首看向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留在这里。”
许映欢看向梁莫深,冲他莞尔一笑,用口型示意他。
“放心吧,我没事的。”
许映欢搀着梁鹤擎来到书房。
跟客厅的豪华明亮比起来,这里看上去处处都透着古朴素雅的气息,让原本浮躁的内心都莫名地沉淀下来,平静了不少。
梁鹤擎坐到太师椅上,伸手指了指一侧的沙发,淡淡地开口。
“坐吧。”
“好的,爷爷。”
许映欢走到沙发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梁鹤擎注视了女孩儿片刻,突然开口。
“你喜欢莫深什么?”
许映欢闻言,凝眸沉思了几秒钟,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梁鹤擎以为对方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在他面前表衷心,却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眉心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我对他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许映欢的唇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平和轻缓,犹如淙淙流过的山涧泉水一般。
一双眸子澄澈如水,昏黄的灯光细细碎碎地投映进眼底深处,像是铺满了一地的月光。
“在遇见他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会是那种温润如玉、阳光开朗的男人。他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疼爱,爱我,这就足够了。可是……”
她说到这里,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纤长卷翘的羽睫微微低垂,将眸底深处缓缓晕染开来的柔色与深情遮挡起来。
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清丽婉转的嗓音里染上几许清晰可辨的缱绻柔情。
“遇见他以后,我由最初的好奇,慢慢地变成关心,然后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悄悄地把他放在了心底。”
每说一个字,女孩儿唇畔扬起来的笑容就不自觉地加深一分。
梁鹤擎听着女孩儿柔和轻缓的声音,瞳孔如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洞一般,幽暗深邃,里面仿佛蕴藏着一缕别有深意的光芒,细看之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许映欢抬起头来,定定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来的昏黄光晕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将那张精致的面颊完美地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是明媚,一半是暗淡,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美好。
“您问我喜欢他什么,其实,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而是他的样子我都喜欢。”
女孩儿的口吻舒缓软糯,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与认真。
昏黄的灯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柔光,单薄的身影中透着几许平和。
梁鹤擎似是被女孩儿这番看似质朴,又满满的都是情愫的话语所打动,他静静地凝视了对方许久,随后轻笑出声,夸赞了一句。
“莫深这孩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许映欢闻言,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份紧张终于散尽。
“丫头,希望你一直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梁鹤擎敛起唇畔的浅淡笑意,凝眸望着许映欢,语重心长地嘱托道。
“莫深这孩子打小吃了不少苦,我把他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待他。”
“爷爷,您放心吧。虽然我不敢承诺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开心心的,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好好哄他,直到把他哄开心为止。”
许映欢的语调轻柔而又绵软,声线澄澈。
软软的嗓音在偌大的书房中飘荡着,久久挥散不去。
……
谈话结束,许映欢扶着梁鹤擎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出书房。
刚一开门,就见梁莫深站在门外,素来寡淡的俊脸上隐约带着几分紧张与焦灼。
他看见许映欢扶着梁鹤擎从书房出来,连忙抬脚走到许映欢身边,深沉灼/热的眸光在女孩儿白皙的脸颊上逡巡着,似是要窥探出什么。
“你没事吧?”
他在女孩儿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等许映欢回答,就听梁鹤擎似怒似嗔地低声呵斥了一句。
“臭小子,我还能欺负一个小姑娘不成?!”
“爷爷您别生气,他这是担心我惹您不高兴了呢。”
许映欢连忙柔声安抚梁鹤擎,然后看向身边的男人,冲他促狭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吃过晚饭后,梁鹤擎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心底酝酿了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今天趁着所有的人都在场,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正襟危坐,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前段时间,我们梁氏集团由于在项目投资上出现了重大失误,致使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梁晋胥听到这里,脸色的血色不由得褪去几分,染上一丝苍白。
“爸,你没事吧?”
梁莫祯并不清楚其中的始末,见对方面色苍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忍不住出声问道。
梁晋胥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摆了摆手。
“如果不是莫深及时力挽狂澜,恐怕……”
梁鹤擎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老了,公司的很多事情也都力不从心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
梁莫祯出声安慰道。
“您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呢,连我都比不上您。”
梁鹤擎微微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我决定,把我手中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都交出去。”
“爸……”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