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重赏了奶娘和伺候的丫鬟。
奶娘得了重赏,对宣儿的伺候自然更加精心。
离开西屋,宋妤儿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姜武见她高兴,自己心里也轻松的很。
这股子劲儿过去,又得了闲,宋妤儿这才想起问碧痕的事。
姜武并没有长久隐瞒宋妤儿的打算,只是挑了挑眉,问她,“你都知道了?”
“嗯。”宋妤儿颔首,顿了顿,又说,“我想去见见她。”
“现在吗?”姜武随口问。
宋妤儿想了想,道,“你看方便吗?”
姜武笑笑,“走吧,我陪你去。”说着,领着她就往外走去。
宋妤儿这还是第一次进侯府地牢。
地牢中有些潮湿,主要靠油灯照明,灯光昏暗的很。她一手提着裙摆,另一手被姜武牵着。
不多久,两人停在一间牢房外,姜武低声跟宋妤儿解释,“你身边的人,我并未做主动刑,等你问过缘由后,再看着惩处吧。”
宋妤儿点了点头,对姜武现在的性子还算满意。
两人到了牢房外,自有侍卫上前开门,然后点了牢房里的油灯。
碧痕已经在黑暗中单独呆了好几日。她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现在听到人声,又乍然见到光明,眼睛有些受不了,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宋妤儿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碧痕过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才适应油灯的光,她放下手,眯着眼睛看来人。
待来到宋妤儿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低低喊了句“夫人”。
“说吧。”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旧情可叙,宋妤儿张口就直入主题。
她这话一出,碧痕眼泪立刻唰唰唰的流下,她望着宋妤儿,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宋妤儿看她哭,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这一切都是在心里,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淡漠的看着碧痕。
碧痕伺候了宋妤儿这么久,也知道她的性子。
她看着她,又哭了很久,才发泄完情绪,然后下地来,跪在宋妤儿不远处,愧疚道,“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对不起你啊!”
“嗯,理由呢?”宋妤儿问,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碧痕听宋妤儿闻起理由,眼中闪过浓浓的无奈,她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痛苦无奈道,“是……是为了奴婢的外祖母。”
“这和你外祖母有什么关系?”
“奴婢的外祖母是个很好的人。”碧痕低头,缓缓的说着,偶尔夹杂着一声啜泣,“在遇到侯爷和夫人之前,外祖母是对奴婢最好的人,但是就在几个月前,外祖母病了,她开始咳血,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家里人实在没办法了,就托村里人找到了奴婢这里。”
“然后呢?”宋妤儿追问。
“奴婢有次躲起来哭,不小心被叶诊瞧到了。”碧痕小声回话。
宋妤儿想了想,寒声又问,“接着,你将你的遭遇说给他听,然后他开口告诉你百鲤珠的事,又找你合谋定计陷害我……最后由他出手,再救你的外祖母?”
“是这样的!”碧痕点头,脸上沉痛之色更重。顿了顿,又痛苦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不起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叶诊,他是为了奴婢才……才以下犯上,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侯爷!”宋妤儿听她说完,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姜武,拧眉问道,“叶诊那边,你可审了?”
“嗯。”姜武点头。叶诊又不是宋妤儿的人,他无需客气。
宋妤儿点头,又问,“情况如何?”
姜武看向碧痕,三分冷漠,七分痛恨道,“来找你报信的村民是被叶诊买通的,你的外祖母如今身子康健,至少还能再活几十岁……”
“侯爷,你、你说什么,叶诊他……”
“不错!”姜武看着伏在地上的碧痕,冷漠道,“从一开始,他就把你当做一颗棋子,叶诊,并非姓叶,而是良氏旁支遗留下来的血脉,他拜良太医为师,潜伏在良府多年,就是为了百鲤珠,而你……简直愚蠢之至!”
大结局 :双胎,善恶到头终有报
碧痕听姜武说完,整个人都愣在当地,眼神之中,一片茫然。牢房之中一片沉默。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狂笑起来,一副快要疯癫的模样。宋妤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跟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碧痕做出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她突然直起身子,朝右边的石壁撞去。
宋妤儿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碧痕是练过武的,她的身手又岂是她拦得住的。只听嘭的一声响,昏暗的石壁上炸开一朵深红色的血花,碧痕顺着石壁,缓缓倒在地上。
宋妤儿打眼看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睛,而碧痕,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就咽了气。
最后,宋妤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牢的,她只知道,再见到太阳时,她的心里沉重一片。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果也是她该承受的。”姜武落后宋妤儿半个身子,沉声说道。
宋妤儿没有开口,她只是默默的在前走着。
回到洛神阁,姜武让美景去冲了一盏玫瑰露给宋妤儿。
宋妤儿喝下后,身子暖了不少。心情,也略略平复。
很久后,她抬头看向姜武,有些嘲讽的问,“那样的事,她怎么就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要是说了……现在也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了。”
姜武心里也有些发闷,碧痕是他指给宋妤儿的人,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深受他和宋妤儿期待的人,竟然会……在叶诊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姜武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有婢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福身道,“侯爷,夫人,良太医求见。”
“快请进来。”宋妤儿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这个叔伯,忙吩咐婢女。
婢女得令,躬身退下。
没多久,良太医被药童搀着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和姜武宋妤儿对上,不由露出一抹赧然,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告罪,宋妤儿却先一步上前扶住他,温声喊了句“叔伯”。
“婉婉,你叔伯对不起你啊!”良太医偏过头,难为情的说了一句,跟着,三人都落了座,良太医又原原本本的将叶诊的身世说了一遍。
叶诊是他在雪窝子里捡回来的徒弟,那时候,他才六岁,蜷缩在及膝深的雪里,要不是露出了一缕头发,那肯定得被冻死。
他看不过去,就将这孩子带回了家,后来,又见他对药理颇感兴趣,便收为弟子,悉心教导……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被捡来的弟子竟然别有心计,竟是他们良氏一族残存下来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百鲤珠来的。
宋妤儿听良太医说完,也觉得唏嘘不已。
更没想到,叶诊打六岁起,就有这样的心机,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姜武也在深思。说真的,要不是那小子害过他的婉婉,他怕也要赞一句,够本事!
说完叶诊,宋妤儿特意问了下良太医对叶诊的处置可有意见。
良太医对这个徒弟明显也是有感情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着姜武求道,“若是可以,就请阿武你保全他一条性命吧。”
“嗯。”姜武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良太医对婉婉有恩,这个面子,总是要给他的。
百鲤珠的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
碧痕被人带出去敛葬,叶诊废了手脚,逐出京城。
对此,良太医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块心病,却就此去除,精神一日赛一日的好着。
一个月很快过去。
昭蓉历经五次施针,痛苦承受了不少,但淤血终于全部散了开来,确定她好全的第三日,姜武和宋妤儿特意设宴,请院正和他负责施针的弟子来府赴宴。
良太医身子完全好了,也被姜武和宋妤儿邀来作陪。
前院,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后宅青梨院,昭蓉精神好了不少,也察觉出哥哥和喋娘娘之间的不对付。
趁着家房中无人,她与狗蛋说起这事。
狗蛋心里一直怨着宋妤儿,也不隐瞒,直接道,“爹已经纳了兰姨为贵妾,从此以后,我就是兰姨的儿子,和洛神阁的夫人,不再有任何关系。”
“哥哥,你说什么?”昭蓉没想到,她生病的这一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狗蛋,喃喃道,“你怎么能不认爹爹娘亲,那是生养我们的人啊!”
“我已经下定决心,妹妹不必再劝我。”狗蛋有些冷淡的开口。
昭蓉怒从心起,大声赌气道,“既然你不认爹娘,那你也不要认我好了!”
“你说的话当真?”狗蛋肃然看向昭蓉。
昭蓉硬着头皮点头。
狗蛋儿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说了句“我以后再不会来看你”,就转身往外走去。
昭蓉看着哥哥半点情面都不留的起身离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狗蛋,将这哭声听的分明,却没有回头。只觉得,蓉蓉这个妹妹,越来越不像话了!
夏至一直在外面守着,听见哭声,就疾步往里走来。
她在床边坐下,将昭蓉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昭蓉被人哄着,哭的更狠,她抓着夏至的袖子,呜呜咽咽的问,“夏至姐姐,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要不认爹爹娘亲,也不认蓉蓉?”
主子的事,夏至不敢妄言,只能委婉的劝道,“小姐身子刚好,可不能这么哭,会把身子哭坏的,你答应夏至姐姐把眼泪擦干了,夏至姐姐就告诉你为什么,好吗?”
昭蓉听夏至这么说,只能强忍着心酸,任由夏至松开她,替她擦了眼泪。
眼泪擦干,啜泣却没有停下,昭蓉还在小声呜咽着,夏至见了,并没有立即跟她说话,而是探头朝外面喊了句,“小青,去冲杯蜂蜜水进来。”
外面,小青答应了一声,没多久,就捧着一盏淡黄色的蜂蜜水进来。
夏至试了试温度,哄着昭蓉将蜂蜜水喝下。
一盏蜂蜜水喝完,夏至将高足琉璃盏给了小青,然后才冲昭蓉道,“小姐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昭蓉轻轻的说着,抿了抿嘴,执着的又问了句“哥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以前……”昭蓉回想狗蛋的以前,然后又失落的发现,哥哥好像从小到大,都很亲着兰姨,而兰姨,有什么东西也都先紧着哥哥。虽然,那时在兰家的房子里,他们三个人睡的是一张炕,可哥哥和兰姨睡的却是一卷铺盖,她一个人,则睡了一卷。
所以,别说爹娘了,就是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她,也没兰姨和哥哥的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