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摘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爱听的很,从腕上退下一只金手串,给了金嬷嬷,“那就承你吉言了……”
金嬷嬷笑着接下手串,“谢夫人赏赐。”
徐未摘笑着点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同金嬷嬷道,“出来有一会儿了,不知福宝醒了没。”
“奴婢陪夫人回房看看。”说着,她扶住徐未摘胳膊,往屏风后走去。
再说宋妤儿,她直接被管事嬷嬷带到福熙阁的耳房。交代了声不要随意走动,就挂上门锁离开了。
宋妤儿在绣墩子上坐下,无心打量这逼仄的小屋,心里头还有些惊魂未定,砰砰的跳着。
她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对于她爹,对于徐未摘,对于金嬷嬷,对于这座宅院……
可现在,却只能静静的等着。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她的内心如此焦灼。
外面,姜武还生死未卜。
九皇子在客栈说的话虽然好听,可谁都看的出来,那只是敷衍之词。
姜武一旦到了九皇子府,想全须全尾的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宋妤儿原本风干的眼角又湿润起来。
“姜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想到自己方才做出的选择,她一时间心痛如绞,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悲戚道,“可我也没办法……姜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姜武被擒后,直接被带到了九皇子府地下刑室,五花大绑在刑架之上。
他从头到尾都清醒着,只是浑身无力。
九皇子楚贻廷坐在距离他五步不到的太师椅上,直接看向孙宝,懒散的问,“人我帮你弄来了,你想怎么出气?”
“奴才怎么样都可以吗?”孙宝顶着张青青肿肿的脸,谄媚问道。
“只要不伤他性命,怎样都可以!”楚贻廷大方的说。
孙宝眼中划过一抹阴毒,“坏了他的子孙袋呢?”
楚贻廷听他这么问,先是一愣,而后又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冲姜武道,“上次凌迟之刑给你逃了过去,这次你休想再逃……不过本宫不会伤你的性命,本宫只要你身下那咕噜玩意儿!”说着,朝孙宝使了个眼色。表示这活儿就交给他了。
孙宝答应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又提议,“爷,所幸他也逃不了,不若我们先玩玩别的,等玩够了再毁了他那话儿?”
“你做主就好。”楚贻廷知道,孙宝这东西做正经事不怎么行,可捞偏门却在行的很,也没多嘴什么,只是歪在一旁,准备看戏。
姜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看向孙宝的眼神,冰冷不已。
孙宝被他看得有几分羞恼,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上留下显眼的伤口。
勾唇思量了片刻,让人取了一包银针过来。信手捻起几根朝姜武走近。
“定国侯,此时此刻,不知道您有没有后悔,方才在酒楼里对我不留情面呢?”他笑嘻嘻的问,眼睛里淬了怨毒。
姜武明显不愿意跟小人多嘴,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孙宝见状,眼里的怨毒更甚,口中说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也怪不了我”,然后将手高高抬起,将姜武胸口扎去。
银针尽数没入他的体肤,姜武疼白了脸,却扔不声不吭。
“看来您是不疼!”孙宝冷冷一笑,目光如毒蛇一般依附在姜武的身上,猛地将银针抽出,又扎向他的肚子。
姜武从军多年,饮食不规律,胃一直不大好,如今再受这般刺激,疼痛更是放大了许多倍。他额头冒出汗来,一滴一滴砸下!
“看来,你的胃不太好……”孙宝说着,想了片刻,突然回头,吩咐一旁的侍卫,“去,煮碗天椒水来,记住,天椒多加十倍!”
“是,孙管家。”侍卫领命离开。
姜武目光一变,天椒这东西,他知道,正式平安县所出的特产,被称为椒王,普普通通小小一段,就能顶平常辣椒好几斤的辣度……天椒水一直是审讯利器,基本上,一碗下去就能要了人半条命,可孙宝,他竟然想用十倍的辣度来害他……当真是毒辣的很。
“怎么,怕了?”察觉到姜武眼中怒意加深,孙宝昂起下巴,鼻青脸肿的脸更加得意。
姜武强忍着不与他做口舌之争。只在心底暗暗盼望,宋妤儿能快些带人来救他。不然的话,他就算有命出去,胃也毁了。
“姜武,你还想着婉婉会带人来救你吗?”坐在一旁的楚贻廷像是看出姜武的心理,出言讽刺了一句,“那你可就想多了,本宫猜,她现在怕是自顾不暇!”
“你对我娘子做了什么?”姜武从楚贻廷口中听到婉婉二字,心火瞬间窜起,要是他现在还有力气,他肯定得一脚把他踹飞。他的娘子,何时轮到他来献殷勤。真是脏了婉婉这个名字。
“我能对她做什么,不过是另有人觊觎她,不想让她腹中的孩儿出生。”楚贻廷说一半留一半。他就喜欢看姜武着急的样子。
果然,下一刻,姜武脸色变得铁青。
“谁,到底是谁!”他寒声问道,眸间一片血红,如嗜血修罗一般。
楚贻廷再没说话,而是吩咐身边的另一个侍卫,“去看看,天椒水怎么还没有煮好。”
“是,主子!”侍卫闻言离开。
一炷香后,两个侍卫端着天椒水进来。
孙宝接过通红的汤汁看了一下,没有立刻喂给姜武,而是问去煮辣椒水的侍卫,“量,怎么看着不够?”
“回孙管家的话,府上天椒不多了,卑职怕……”
“你不是怕别的,你是同情定国侯对吗?”孙宝突然对侍卫发难,将侍卫说的无语后,又转向楚贻廷,谄媚道,“爷,您也看到了,沈越他竟然违抗奴才,同情您要处置的人……”
“有同情心是好事。”楚贻廷将一切看在眼里,冲沈越如沐春风的一笑,又轻轻柔柔道,“不过,你既然同情他,就送佛送到西吧,这一碗天椒水,赏你了。”
“王爷饶命!”沈越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竟会落到这个下场,当即跪倒在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卑职再也不敢了。”
“可惜呢!”楚贻廷轻轻笑了笑,“在本宫这里,只有永不犯错和斩草除根,没有犯一次错!不过,本宫今日心情好,就给你个选择,一,喝了这天椒水,二,自裁谢罪。你选一个,请便!”
“王爷!”沈越悲愤的叫了一声。
楚贻廷摆手,“既然你狠不下这个心,那本宫就亲自帮你选了……”说着,正要让人将他拿下。
却见沈越在他下令之前,站起身抢过孙宝手中的天椒水,如饮酒一般,红着脸,流着泪,一饮而尽。
一碗天椒水下去,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嘴唇通红,肿成腊肠模样。
“下去吧。”楚贻廷见他认罚,也没追究,朝他挥了挥手。
沈越离开地下刑室,背影凄怆又踉跄。姜武不由多看两眼。
孙宝停顿了下,又吩咐另一个侍卫再去煮天椒水。
被吩咐的侍卫不敢耽搁,立刻退了下去……
孙宝趁着这空挡,又在姜武胃上扎了不少针。
姜武疼急,要是目光能杀死人,那孙宝定然已经不眠不休的死了千八百次。
“怎么还不来……”扎了有十几轮后,孙宝低低呢喃了声。
正着急着,地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停下手里动作,正要上前去迎那加量的天椒水,结果从外面走进来的却是福康。
“郡王爷?”孙宝一惊,下意识的往楚贻廷身后退去。
楚贻廷同时起身,走向福康,拱了拱手,“表兄来我府上,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本王是来带定国侯走的。”说着,走上前去,要亲手给姜武松绑。
楚贻廷站在原地,眼中有暗光闪过,正要让人动手将福康也拿下,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斩草除根。
谁知,福康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他动手前,先一步说道,“来表弟府上前,本王正好和舅舅说了一声。”顿顿,又道,“外面,也有一些舅舅派来保护本王的暗卫。”
“呵呵,表兄欢喜就好,这里的人随您处置。”楚贻廷一咬牙,最后选择明哲保身。
福康没说话,不紧不慢的将姜武松了绑,问他,“需要我让人进来扶着你吗?”
“多谢,不需要。”姜武咬牙说了两句,又交代了声“这里交给你”,便快步离开,往外走去,
福康也知道宋妤儿如今下落不明,没有阻止他。而是转身又看向楚贻廷,问,“姜夫人呢?”
“表兄说什么,我怎么有些不明白?”楚贻廷腆着脸,装糊涂,言笑晏晏的。
福康没有和他多话,直接指向孙宝,威胁道,“你后院能有三个侧妃,他功不可没罢!”
“表兄!”楚贻廷脸色大变。
福康又问,“你说还是不说,姜夫人究竟在哪里!”
楚贻廷吃不准福康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只能一咬牙,切齿道,“在康阳坊,金鱼巷徐府。”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福康又虎着脸甩了一句狠话,然后才离开。
他一走,楚贻廷以为这事就算过去。
可稍后,又有两个暗卫下来,当着他的面将孙宝打晕要带走。
他想阻止,可暗卫却道,“郡王爷要的人,卑职必须带走。否则郡王一怒之下,怕会做出一些对九皇子不利的事。”
“得,带走带走吧!”楚贻廷烦躁的摆手。
可怜孙宝,就这么被卖了。
等他醒来,已经在刑部大牢,面前站着熟悉的人,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碗加量的天椒水。
“沈……沈越,你放过我好吗?”
沈越说不出话来,只是冷笑,然后掰开孙宝的嘴,就往里灌去。
孙宝挣扎着不肯喝,可沈越力气过大,到底还是灌了多半碗进去。
孙宝喝完,嗓子又辣又疼,几乎要废掉,那嘴唇,比沈越当初肿的更厉害。
沈越看着扔仍觉得不满意,又让人拿了银针,一把一把往孙宝身上刺。
孙宝发出沙哑的猪一般的叫声,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过。
沈越发泄够了,才甩开银针朝外走去。
外面,福康也在,他拍了拍沈越的肩膀,“你是个不错的,嗓子本王会找太医替你医治……治好后,你想带你妹妹回乡下也行,想留在京城跟了定国侯也行。”
“……”沈越听福康这么说,点头表示感谢。
福康颔首,“你妹妹在刑部衙门,本王这就让人带你也过去。”说着,他朝身后衙役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