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得到回应,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那边似乎另有光源,照过来的时候勾勒出阶梯的轮廓,但看不到左边的情况。
太宰先生。
还按照他嘱咐的,在外没有直接称呼他为首领。
说明那边的情况很稳定,或者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态很平稳。
太遗憾了。
太宰治: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费奥多尔坐在床上,抬头看穹顶的明珠和铺散开形成笼子的金柱,语气平稳:我在一个出不去的金笼子里。
巧了,我也是。看样子那位小姐还对我们挺不错的,给我们安排了豪华单人单间。太宰治诡异地有种在坐牢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主世界里的他们曾经在默尔索做过较长一段时间的对门狱友。
这里是邻间呢。
但他对坐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确实非常舒适。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费奥多尔的话依旧很平。
太宰治:你对被抓之前的事情有印象吗?
他是瞬间就昏迷了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未愈合的针孔,此刻身体还有着虚弱和疲软的后遗症,但不太严重,说明是一种他没有抗性的新型药物。
巧合的概率不太高。
费奥多尔的语气没有变化:没有看清动手的人,醒来就在这里了。
大约是被这个虚假的老板迫害多了,他并不愿意在某人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甚至不愿意在这种一同被抓的情况下共享消息。
太宰治也意识到这点,叹了口气,选择继续迫害。
金子都是非常软的,陀思君考虑掰开门过来营救我吗?
我做不到的,太宰先生。
我听说俄罗斯人冬天都可以和熊徒手搏斗,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行?
在下比较体弱,有贫血症,俄罗斯人冬天也不把跟熊打架当做日常谢谢。
说到底还是不行。
那边陷入了寂静,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分隔在两边的人默契地抬头看去过。
哐当一声,门被撞在墙上。
外界的光线透进来,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条粗壮的(是正常男性的两倍以上)手臂,对方就迅速收了回去。
随即是美貌的少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安琪儿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裙子它看起来像是晚礼服,黑色的裙摆上用金线和银线绣上繁复的花纹,让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少女伸手按开门边的开关,旋转楼梯两边亮起灯光,那些也都是莹白的珠子,不足以照亮整个室内,但也让让人发现更多。
太宰治看到了另外一边的笼子顶端。
和他的一样,看样子是一碗水端平了。
少女提起裙摆,尽管它很厚重,她也像鸟儿一样轻快地下着阶梯,踩踏的声音动听如乐曲。
叫人觉得,她才是应该被藏进笼子里的。
安琪儿站在阶梯上的分叉口,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思考自己要去左边还是右边。
当然,他们都很漂亮,精致而带着点病弱的味道,完全是她的审美。
缠绷带的那位先生矜贵又冷淡,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但很难有人不产生靠近的想法。
戴帽子的那位先生眼睛很好看,气质上更温和一些,但总让人担心自己会被骗。
她纠结了一会儿,选择先右后左。
愉快地从右边的阶梯下去,安琪儿隔着笼子看着里面的人。
他坐在她喜欢的大床上,但此刻她没有初见时那么喜欢他了。
气势太过吓人,叫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因为穿得太过漆黑冰冷了,她喜欢亮眼一些的颜色。
先生,请您换上我为您准备的衣服吧,我稍后再来找您。
安琪儿丢下这句话,然后匆匆地爬上楼梯,去了另外一边。
她对另外一位先生的态度要热切的多:先生,您要和我一起去跳舞吗?
费奥多尔同意了,因为出去之后他可以操作的空间有很多。
然后他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被人牵住了手,随即身体不再由自己控制。
异能也无法对她起作用。
要么她是特殊的,能够规避他异能的异能者,要么她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
两个男人都倾向于后者。
目睹到他乖乖被带走的太宰治松了口气,觉得这个情况对他来说比预期要好。
因为这位小姐是不能触碰他的,只能玩弄魔人那样的男人。
他颇为自得地想着,完全没打算换衣服。
然而很快一个身高两米多,脸上戴着面具的凶悍男人从上面走下来,跟那位可人的小姐不同,他每走一步,整个房间都会狠狠地震颤一下。
太宰治觉得自己挨上这人一拳可以原地回档。
男人用粗哑难听的声音说:先生,您需要有人帮您换衣服吗?
太宰治:不需要,但请您避开,谢谢。
这个他打不过任何人的世界,果然还是毁灭了好。
男人点点头:我稍后来看您。
然后又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去了。
一句话能喊来八百个壮汉打死敌人的首领先生此刻孤立无援,只能委委屈屈地捡起一边的衣服换起来。
是白色的礼服,但并不怎么正经,有很多金色的饰品,挂链以及流苏,仅有的深色是皮带和腿环。
花费了一些工夫才把这些东西全部穿上的太宰治,一抬头看见两眼放光的五条悟。
他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很早就来了?
没有,刚来的,看见你在穿衣服,我就没有打扰。五条悟矢口否认,那眼睛是一刻都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
显然是很中意他这套装扮。
庸俗审美。
你完全可以提醒我,这样我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太宰治没好气地说,好色就是好色,装什么装?
五条悟觉得好男朋友的美色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在对方提醒之后,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
太宰治的衣服精美而繁复,穿得很严实,肩上的金色挂链因为他的动作而不慎砸到脸上,给饰物底下的阴影添上一点红,亮眼的颜色称得他的肤色更白,也显得他更像是艺术品。
被砸到的青年很快伸手把链子拂开,它落下去,横过了脖子,滑进另外一边的锁骨里。
五条悟垂首贴近他的胸膛,很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才从锁骨凹陷的地方叼起那条链子。
他仰起头瞄向太宰,而太宰治只觉得链子上银亮的光未免太亮了些,叫他想撇开眼。
很快会有人来的。他拒绝道。
其实已经把人解决掉的五条悟:现在没有人,在他进来之前,我会提醒你的。
太宰治: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可是家里的床没有这个软嘛。某人贴着他的额头黏糊糊地撒娇,手却已经不老实地开始探索衣服的缝隙。
事实证明,花里胡哨的装扮能很好地提升收到礼物之人的情绪,即使已经熟悉里面有什么,也会激动很多。
五条悟不顾太宰治的拒绝,保留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链子和腿环。
尽管贴在皮肤上的金属很冰凉,但身体的温度却逐渐变得很高,使它们也变得暖和起来。
比起五条悟的愉悦和兴奋,太宰治因为担心随时会有人进来发现他们在鬼混而太过紧张,即使身体发虚也很用力,使得这些东西在两人身上都留下印痕。
糟糕透了。
某位首领先生想。
第63章
当某些人在鬼混的时候, 单身的陀思先生正在被人支配。
从地下的牢笼里离开之后,外面寂静得就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而当他们走到舞厅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有很多人。
他们寂静无声地站着, 脸上的笑容鲜活而虚伪, 却凝固住了, 只从眼神里透露出惶恐。
还有很多和他一样被支配的人。
费奥多尔明白这一点, 又开始怀疑这女孩是不是异能者。
这些人都是埃蒙先生的老朋友,我邀请他们来横滨玩了。当然我许给了他们相当的财富。
女孩亲密地挽着他的手,用甜美的嗓音说:陀思先生您知道吗, 当他们听说我拥有了埃蒙先生的所有财富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比从前看埃蒙先生更热切,这一定是因为我比埃蒙先生更讨人喜欢,对吗?
费奥多尔发现自己能够说话。
但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其实是听不进去别人任何点评性质的话的。
为了避免自己跟那些人一样, 他说:那么可爱的小姐,要跟我跳一支舞吗?
少女非常高兴, 但努力地模仿出矜贵的样子, 微微颔首说:好。
乐声响起, 仅有两人的舞池飞舞着华丽的裙摆。
安琪儿的礼仪和舞蹈其实不太好, 时常出错。
但她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优雅高贵。
正当费奥多尔想着要怎么开口套人消息的时候, 对方却主动提起了关键内容。
陀思先生阅读过童话吗?
看过一些。
有喜欢的角色吗?
费奥多尔谨慎地从安徒生的童话里, 选了一个角色。
夜莺。
女孩脸上的笑叫他明白自己选的是正确答案。
我也很喜欢。她用力地点头,话音一转, 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使自己看起来更漂亮更华丽一些, 就像金丝雀那样不停地被培育进化成大家喜欢的样子, 这样她就能一直被国王喜欢了。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不似以往甜美,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收敛起来,重新拿出精致美丽的模样,问那些被他们遗忘在一边的客人们:你们觉得我好看吗?
终于能动的客人们露出惊恐的表情。
安琪儿不满地说:你们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是觉得我不好看,因此感到难受吗?
他们又很快戴上笑容,虚伪地夸赞她的美貌,可爱,声音动听。这让安琪儿频频点头,继续和男伴在舞池中旋转。
安琪儿赞美着自己的男伴:您也很好看,优雅,声音动听。
这是一场扭曲而无人欢愉的闹剧。
费奥多尔想。
觉得今天十分美妙的五条悟在被人从床上踹下去之后,殷勤地拿过太宰治穿来的衣服。
他提出要给对方穿衣服,惨遭拒绝,只好遗憾地掏出手机,在网上下单了一个超大的圆床。
鬼混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太宰治觉得迷药随着发汗而挥发掉了。
穿上自己的衣服,他又是那个威严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他指挥着五条悟把笼子打开。
五条悟并没有他那样好的开锁技术,所以把笼子整个儿掀起来,缠绕在栅栏上的花也被连根拔起。
金子打造的巨大笼子砸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宰治这会儿脑子也清醒了许多,猜到五条悟已经把那个男人解决掉了。
他横了某人一样,某人无辜地眨眨眼,颇为狗腿地拽了一朵还算漂亮的红色蔷薇给他。
但还是没有忍住嘴贱地说:玫瑰公主是不是就是这个味儿?
睡美人,又称玫瑰公主。
舒服得叫人不想下床的大床,华丽的装饰,荆棘和蔷薇。
可以说非常童话了。
太宰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笑了,他眼尾的红还未褪去,这一笑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五条悟还没有兴奋多久,就看到太宰治狠狠地把花从茎掐断,然后一瓣一瓣地揪掉上面的花瓣,挤出艳红的花汁。
他有点害怕,一时不敢动弹,任由太宰治沾着花汁的手摸到他的脸上,太宰治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将红色涂上去。
五条悟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兴奋的。
先不提诅咒会不会对我起效的问题,就算我真的会陷入沉睡,我也一定会提前让人把你打死陪葬。
太宰治说完又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四舍五入就等于殉情成功。
而且睡美人状态是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贺卡不会回溯他的生命。
成功开解了自己的太宰治在脱困之后,不再看面色委屈的某人一眼,冷酷无情地顺着阶梯往外走。
去找那位请他们来做客的小姐。
外面是欧式的走廊,灯光璀璨,有动听的舞曲传来。
顺着音乐的指引,他走到金碧堂皇的舞厅二楼。
为被迫营业的陀思先生鼓掌。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他撑在栏杆上,目光饶有兴致。
费奥多尔抬头看过去,不出意料地还看到了五条悟。
有人撑腰,就是比较支棱。
啊,您没有换上我给您准备的衣服。还不明白情况的安琪儿惊呼一声,埃蒙先生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招待好我的客人?
五条悟撑在太宰治旁边的栏杆上,大声说:他死了哦。
太宰治看到立刻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的安琪儿,对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这是你气哭的第多少个女孩子了?
某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可以说是非常欠打了。
遭遇了阶下囚待遇的太宰治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又说:拆房子会吗?
五条悟:这个我会!
专业的都比不过他的效率。
太宰:把这儿拆了,然后把那个女孩抓住,堵上她的嘴。
从歌德事件中他就发现了,超越者的类似于禁止使用能力的束缚,对五条悟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