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脱膛,血液飙溅,一记冷枪呼啸而来,一举贯穿了李越的肩骨!
枪支明显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等他听到背后的破空之声时,已经迟了。
一发子弹自左肩贯入,一蓬血雾在眼前迸散,淋淋漓漓,洒了满身......
没能透体而出的子弹嵌在了肩胛骨中,撕筋裂骨的剧痛震碎了李越脸上一直维持的风平浪静。
他脸颊狠狠抽动了几下,被这股正中肩膀的巨力逼令猛地跪落在地,一切无形的痛苦都有了清晰的走向。
“李越!”许姿惊恐地失声大叫,难以形容的惊悚感,让她握枪的手就跟秋风中瑟瑟的枝桠一样不停地颤抖。
原来窜入耳廓的引擎声并非是错觉,原来也不止一辆车,不止一道脚步声......
远远地,打头一辆林肯率先停下,后面陆续几辆商务车也在逐步靠拢。
而这一声喧嚣就像是终于打响了开战的号令,许姿才清楚地发觉李越竟悄无声息就已身陷于重重包围之中。
她脊背一软,头一次开始真正感到了将要失去他的恐惧。
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李越白净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扯,猛地把她扯跌落地,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身体之下。
他动作迅速,飞快拿过了她握在手中的枪,强撑起半身,把仅剩的力量灌注于五指之间,抬手连甩就是几梭子弹!
“砰!砰!砰!”
他手指猛扣,连开数枪,子弹脱膛破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车里头汇聚而出的人群之中,便有几声惨叫冲天而起!
“走!上车!”
他瞅准了这时机,不顾肩胛上不断迸散的剧痛,伸手在许姿颈后轻轻抚了一抚,将她一把抱起,拔足奔向自己的车!
鲜血从李越肩头漉漉洇出,染红了许姿散开的数绺乱发,也瓦解了她的一切抗拒。
这生死一瞬之际,他第一时间竟是只关注她的安全......
一时心中震荡,许姿又喜又忧,哪里还会有什么挣扎。
她紧咬牙关,搂着他的脖子,努力抑制自己心情,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扰乱了他的心神,一动不敢乱动。
但目光一晃,越过李越的肩头看去,却又忽见赵静流暗得有些吓人的双目正紧紧直盯着她。
他从地上坐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被她伤了心,脸色惨白,目光冰冷,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愤怒失望,以及痛苦,令她不敢再看。
许姿心头一刺。
不知好歹,不识抬举,或许还真就是她了。
“坐好,不必惊慌。”
白色衬衣渐渐被鲜血全然浸透。
但这个时候,李越也顾不上了,他把许姿推进后排,自己进了驾驶室,换倒挡,踩油门,猛打方向。
鲜血不断从肩部创口涌出,他失血过多的脸色都已经明显有些发白了,可他依然倔强地不肯倒下,满脸都是冷静坚忍之态。
不错,他是遮云蔽日的参天大树,谁都不能令他倒下!
许姿惊魂未定,怔在后排,失神地望着李越的后脑,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已落泪了。
车内却蓦然响起了李越的一声轻笑,“泪汪汪地看着我干什么?心疼你老公了?”
“......”许姿一愣,毫无准备地从车内后视镜里对上了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睛。
双目对视的一刹那,心脏突兀一跳,时间,仿佛又像从此陷入了静止。
耳边枪声退散,车声远荡,追兵皆被抛在了身后,这一刻,静得蹊跷。
许姿伸手捂住了自己泪濛濛的双眼,怆然低头,“对不起......”
咫尺之间静静相对,爱恨猜疑一应奔涌,原来,他与她,还远远到不了要落幕的时候。
可是该怎么办,他与她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心里一酸,许姿微微仰起脸,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潸然淌了满脸。
“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
身后又有追兵冲来,李越手中枪支朝外对准,又放了两枪。
炽烈火花于空中迸溅,他一脚踩下了油门,车轮转向,一路乒乒乓乓,撕开苍茫尘雾,生生铺就了一条荆棘险路!
山石树影、枯枝败叶在窗外迅速倒退,他握紧方向盘,扭头看了许姿一眼。
“好了,别哭了,你再分我心,今天还真有可能就得一起死在这里了。”
“......”
子弹的尖啸以及锐物与车身刮蹭之声不绝于耳。
所幸宾利的制动性能极佳,本身的安全性也高出普通车辆许多,才不至让俩人停滞于包围圈中。
许姿睁大了滢滢泪眼看向李越肩头,“你的伤......怎么办?”
“皮肉伤,不碍事。”
“你......”
焦虑、歉疚、心疼、茫然已经将许姿整个人都淹没了。
尽管听得他再说这样嚣张狂傲的话,她却也只能含泪喃喃一句,“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乌合之众而已,再来几百也顶不了什么用。”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李越慢慢笑了一声,声音渐低,“而且挨一枪,换你不生气,划算得很。”
“......”许姿心中一恸,忽然心如刀割。
即使拼命压抑,可泪水已再由不得她控制了,兀自从眼中簌簌滚落......
李越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转,还没说话,对面车道忽有一条车队迎面呼啸而来!
那条车队飞快地穿过了公路,迅速向李越的车移动围拢,顷刻间便将他的黑色宾利汇进了车流之中。
显然是李越的人到了,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低笑道,“你哭早了宝贝,我现在要开始跟你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