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拍了拍衣服,弯腰将手伸进顾知闲的口袋里,拼命翻找里面的钱包。
过了好几秒,顾知闲的理智才回归。
她一脚踹过去,想挣脱开刘鑫,却被他躲开了。
“草,”他低骂了一句,“你钱呢?”
人群外,突然冲进一个人将他撞开。
是小二。
他见顾知闲许久不上去,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心里有些不安,就跑下来看看情况。
结果看到顾知闲被一群人围着,衣服上的脚印明显,还有个行为猥琐的男人在翻她的口袋。
他想也不想,冲进去将刘鑫一把推开,顺手将顾知闲拉了起来。
小二皱眉问:“怎么了怎么了?”
顾知闲沙哑着声音,回:“刘正军的儿子。”
小二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平时不是挺能的么?”他说,“怎么这么怂?还被人打了?”
顾知闲一言不发。
她将外衣脱了,顺手塞到一旁的小二手里,“你别管我,我了结点私人恩怨。”
“日日,你千万不要冲动啊!”他死死扣着顾知闲的手臂,劝道。
顾知闲的眼睛都急红了,他本能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刘鑫好不容易站稳了,冲小二叫嚣了一句:“你他妈谁啊!动手动脚的!”
“谁他妈先动手动脚的,操!”小二见他态度这样恶劣,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回骂道,“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我们!”
“哟,小情人啊。”刘鑫显然误会了,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转头问顾知闲:“看起来小身子骨不怎么样啊,你爽得了么?”
毫不掩饰的黄腔。
小二被他恶心地快吐了,刚刚喝了点酒,气血上头,迫不及待地为顾知闲打抱不平。
他上前,一拳砸在刘鑫的脸上。
两人扭作一团。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有熟悉《最强歌手》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顾知闲。
“诶?那不是日半么?”
“听说她不是杀人犯的女儿……”
“啧啧啧,看起来家教是不怎么好,你看看她这种样子,和个街头混混没两样啊。”
“听说她人品也不咋地,师父还是个吸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强歌手》会找她。”
“呵,现在看来也是的……”
“让开点让开点,我要弄个直播,日半打群架啊,看起来很带感!”
“哎呀我的妈呀,我今天算是看到明星真人了啊,素质好低啊,怎么当得了偶像?这不是要带坏小孩子么?”
“前两天微博上那个让她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你看了没?我觉得让她滚出娱乐圈,真的没毛病。”
“……”
一双阴毒的眼睛隐藏在人群里,冷冷盯着她。
顾知闲默不作声地看着小二和刘鑫打作一团。
她从旁边捡起一个酒瓶,拿着一只酒瓶长长的瓶口处,在墙上用力砸碎。
锯齿形的碎玻璃在小饭店的灯光下狰狞而危险。
小二余光看到玻璃碎片的反光,惊出一身冷汗。
他停住手,转头大喊:“日日,你一定要冷静啊!——”
他打架可以,日半要是在街头打架,形象就彻底毁了啊!
刘鑫瞅准这个空档,一脚用力踢在他的肋骨上。
小二一下子飞了出去。
顾知闲卧着酒瓶,指节发白。
她顾不得拉起小二了,只一步一步朝刘鑫走去,指尖颤抖。
她现在很冷静。
没有人会比她更冷静了。
郭琴被轮.奸。
小二被打伤。
玻璃尖锐的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全世界的其它东西都已经消失了,她只能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刘鑫。
她看见他眼睛里的惊恐。
心里莫名涌上快感。
顾知闲紧紧地抿住嘴唇,高高挥起手,就要将破碎的玻璃酒瓶用力刺进他的身体。
草泥马的!去死吧去死吧!
双手用力砸下。
“噗——”
是尖锐利器插.入血肉的摩擦声。
冷笑声消失。
全世界都安静。
顾知闲抬眼,双手微微颤抖。
她的指尖被红色浸染,散发出带着草木香气的血腥味。
刚才的混战让她发丝凌乱,遮挡住半边视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突然出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所以,那尖利的酒瓶,狠狠地扎入了他的手臂。
他没有看她,只是转头,冷冷看着呆愣在一旁的刘鑫。
不屑一顾,眼神凌厉,浑身上下充满逼人的戾气。
“你就等着接法院传单,现在快滚吧。”
小二从一旁艰难地爬起来,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对季言说:“幸好你来了啊,否则要出大事……”
“季言。”
顾知闲听见自己开了口。
她惊异于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
然而,下一秒再开口,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快叫救护车啊!!!”她抱住季言的手臂,疯了般地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尖叫,“还愣着干什么!!!看热闹的时候手机不是掏得特别快么!现在有人受伤了,你们没长眼睛吗!!!”
所有人的脸似乎都扭曲了。
眼泪里的世界,就像毕加索的油画一样奇幻。
肩头一沉,颤抖的顾知闲感到有一只手轻轻环住自己。
她侧过脸看他。
“没事了。”
明明有一只胳膊在汩汩流着鲜血,他竟然能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有些清淡,有些温热,就是他一直以来低头看她的样子。
“没事了,知闲。”他的语气温柔,“一切都过去了,啊。”
最后的那个“啊”音,靠在口腔后头,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又软又绵,让人安定。
顾知闲看到他的脸色发白,却还在安慰自己:“不怎么痛,真的。”
这一刻,她仿佛失了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理智终于全部回来了。
是她错了。
都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这么冲动。
她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考虑周全。
否则,她也不会伤害到季言。
顾知闲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从没有人见到过她哭得这样伤心。
季言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说来说去,他只剩下了一句话。
“没事了,不哭啊。”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