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

  路西法是真的打算杀了米迦勒。
  在乔乔暂时封闭了米迦勒的视觉与听觉，阻止他受到路西法新神力量的影响后，路西法好似半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早有预料一般。
  “身为神的眷属，不但守护不了自己侍奉的主神，还需要被其庇佑，真是可怜又无用。”
  路西法平淡的语气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讥讽和怜悯。
  “若我是你，早就羞愧不已的自刭了，米迦勒圣君，您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年轻俊美的教宗青年面带笑容，言语温和，仿佛在教堂为历经苦难的凡人虔诚祈祷吟诵，宽恕罪恶。
  可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尖刀刺入米迦勒的胸腔里，将他的尊严狠狠碾在脚下践踏。
  由于路西法是直接用上了灵魂法术，所以就算少女封闭了米迦勒的听觉，他依旧能够听到这些话的。
  天使长的神情僵硬，肩背肌肉紧绷，无神的蓝眸死死地'盯'着路西法的方向，周身的光明魔力如海潮汹涌翻滚了起来。
  “米迦勒，不要被他所迷惑，路西法只是在激怒你而已！”
  乔乔紧紧抱住了米迦勒的手臂，防止他彻底失控，内心不禁感到了一丝困惑与不解。
  以往的米迦勒绝不会被如此幼稚而无趣的低级挑衅撩拨，就算听到了也会置若罔闻不当回事，怎么现在会突然如此反应激烈，这实在与他以往冷静自持的守护者形象截然相反。
  若不是感觉得到这具天使身躯的灵魂气息没有变，她都不禁怀疑米迦勒是不是被别人替换了。
  “激怒？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罢了。”
  路西法闲庭信步地走来，与米迦勒极其相似的俊美面庞露出一抹古怪而温柔的冰冷假笑，连唇边扬起的弧度都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
  “您对他的过度宠爱，早已让米迦勒圣君迷失了自我，现在的他，不过只是一个自视甚高，狂妄自大的囚奴，当您对他的这份宠爱逐渐失去了兴趣，变得岌岌可危时，您觉得，米迦勒圣君还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吗？”
  最后落下的声音又轻又冷，带着两分讽刺和洞悉的冷漠笃定，甚至连少女也能感觉到路西法的蔑视和嘲笑。
  怀中陡然一空，身旁的米迦勒身影忽的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握着火焰之剑重重挥砍向路西法的面门。
  “恶堕之徒，竟敢大逆不道妄自揣测吾主，接受神罚吧！”
  米迦勒神情冰冷，眼中浮现从未有过的戾气和杀意，手中的力道毫不留情，好似要将路西法从中一分为二。
  路西法仰起头，跳跃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落下浮沉明灭的阴影，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米迦勒圣君，您的攻击何时变得这般软弱无力了？”
  面对天使充满盛怒的一击，路西法只是一抬手，竟然赤手抵挡住了米迦勒的攻击，双指就像捏住一只蝴蝶的翅膀，轻而易举地夹住了米迦勒的火焰之剑。
  下一瞬，路西法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蠕动，出现了一个漩涡的形状，他伸手从漩涡里拔出一柄金色的长枪，准备直接刺入米迦勒的胸腔。
  可还未刺下去，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咦——”
  年轻的教宗眼眸微微瞠大，他缓缓低下头，看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剑刃从后背染着鲜血穿透而过，金色的血液从剑尖缓缓滴落下来。
  曾经作为天使的路西法被乔乔剥夺了所有的感知和痛处，哪怕身躯四分五裂，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所有此刻即便胸口被贯穿，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是他夺取的这具人类之躯，是会感到大量失血带来的虚弱和痛苦的。
  “人类的躯壳真是麻烦，果然还是太脆弱了。”
  路西法喃喃自语着，眉梢微蹙，即便他现在有心想要除掉米迦勒，但这具残破的身躯却无法再支撑他的行动了。
  趁着路西法微微失神的瞬间，米迦勒迅速找回了主导权，他手中的火焰之剑迸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用力朝着路西法的手臂狠狠劈下，直接将他的一条手臂斩断。
  鲜血顿时四溅开来，将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和餐桌溅落的满地都是血迹。
  米迦勒还想继续乘胜追击彻底杀死路西法，四周的空间陡然静止，连同米迦勒进攻的行为也霎时凝固住。
  “咳咳……”
  路西法捂住还在流血的断臂，带着无奈的苦笑，看向了少女。
  “您就这般偏爱米迦勒圣君吗？”
  乔乔走到路西法的身前蹲下，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因为大量的失血，路西法的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一戳击破的白纸。
  “因为米迦勒很听话。”
  抚摸路西法脸庞的手指缓缓下移至他的喉咙，五指缓缓地收紧。
  “你不听话，所以我不想要你了，虽然你的这具身躯感觉不到疼痛和死亡，但是新换一具躯壳，对你来说也挺麻烦的吧。”
  路西法半阖着眼眸，神情异常的安宁平静，并未因为窒息而露出半分的丑态狰狞。
  “确实如您所言，若是被您毁掉这具躯体，对我来说也会造成一定的困扰，不过我想，您应该不会舍得，让米迦勒圣君和我的这具临时躯体一同毁灭的吧？”
  年轻教宗的语气如此的自信从容，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惧和畏怯。
  少女愕然愣怔住了，迅速扭过头一看，就见到米迦勒被空间禁止的身躯出现了碎裂的纹路，他的手臂和脖颈裂开的缝隙都渗出了丝丝的血液，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正在从内部破坏他的身体。
  “你对米迦勒做了什么？”
  乔乔咬着牙，愤怒地逼问道。
  路西法仰头轻笑了一声，眸光亮了亮，就像恶作剧得逞的顽劣孩童般，闪烁着欢喜愉快的情绪。
  “不如您猜猜看如何？也许在米迦勒圣君彻底死亡前，您还有机会找到救他的办法。”
  神和天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天使作为神创生物，又被赋予了守护神明的使命，在绝对的阶级压迫和违背天性下，米迦勒要想杀死灵魂已经转换成新神的路西法，是极为困难的。
  加上米迦勒如今处于灵魂缺失，力量不够完整的状态下，路西法想要弄死米迦勒，相对而言轻松许多。
  路西法没有催促乔乔，像是也并不介意她毁掉他这具躯壳去换取米迦勒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