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依旧得体雅正,可气势却与从前全然不同。
他偏头,漠然地扫过桌上的东西。
“苏公子准备的这两壶酒,想来是为自己准备的退路吧?”
薛执慢声道:“一壶迷酒,用以诱。奸。”
“一壶毒酒,是为谁准备的?”
苏翊昙的底牌被轻而易举地拆穿,脸色难看,“你怎知那是什么?那就是普通的酒。莫要空口诬陷人!而且那根本都不是我准备的!”
“让本王来猜一猜吧。”薛执平静道,“迷.酒是你方才所说的,为歹人所害,你是不是想说,你们都喝了酒,所以才……”
薛执说至此处,心底陡然掀起一阵杀意,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去,继续道:“均误饮了酒,所以出事也并非你故意。”
不是故意的,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为了陆夕眠的名节,她便只能嫁他。
薛执眼底带了点狠厉。
“毒酒,你是想给她用吗?”
苏翊昙躲避了男人充满杀气的目光。
薛执伸手将酒盅握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轻声道:
“她若不愿,你便会叫人玷污她的清白,然后再喂她一杯毒酒,这样可以说成是她羞愤自尽。”
“哦对了,苏家人待会来找你?那正好叫他们看到惨剧发生,你会将那些所谓的坏人尽数杀死,也算是帮她报了仇,陆将军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感谢你替他的女儿报了仇。”
“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苏翊昙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都猜对了。
薛执站起身,看着他,慢慢笑了一声。
“可惜,你少算了本王。”
苏翊昙怒视他,“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也没有证据是我带来的酒,我大可以说我是路过,你抓不了我!”
薛执笑他天真,“本王原本也没想抓你。”
苏翊昙一愣。
薛执垂眸瞥了一眼那两个酒壶,“既然你说这不是你带来的,为防他人陷害,本王就帮你解决了吧。”
床榻上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从方才便一直撑着没睡,此刻她用尽力气,转过头看着那二人。
视线落在薛执身上,她的瞳孔慢慢放大。
她听不清楚声音,可她知道,薛执手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抄起桌上的第一壶酒,给自己倒了满杯。
“这是迷酒?”
薛执低声笑笑,一饮而尽。
一杯,两杯,三杯。
直到壶空,一滴不剩。
苏翊昙白了脸,“你,你这是……”
这人是疯子吗?那明明下了药!他想做什么!
一壶解决完,薛执又拿起来另一壶毒酒,倒了一杯。
他将酒杯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苏翊昙脸色大变!
他也顾不上说谎了,震惊道:“你疯了!那是毒酒!!”
薛执疑惑地歪头,“毒酒?哪里有毒酒?这分明是苏公子准备的美酒。”
说着,他微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带丝毫迟疑,又斟满一杯,继续饮下。
苏翊昙眼底由震惊变为不可置信,再变为恐惧。
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疯子!
“呼,呼……”
陆夕眠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眼睁睁地看着薛执将那两壶酒都喝光。
她默默地流泪,心痛如刀割。
那两壶酒一定都有问题。
薛执他为何要明知有毒,还要喝下去呢?
男人听不见她的心声,他冷静地解决了桌上的两壶酒,然后放回桌上。
“苏公子的确喝了不少,两壶,是该大醉一场。”
“待会你的家人来,也只会看到公子醉倒在床,不省人事。”
“而你醒来后,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苏翊昙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叫记不得现在的事?
他哆嗦着嘴唇,“为何会不记得?”
薛执笑而不语。
“那、那她呢?”
“她?”薛执低低笑道,“本王的人,自然该本王带走,不劳烦公子忧心。”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苏翊昙错愕道。
薛执叹了口气,起身朝他走来。
放过?
真是好天真。
男人步步靠近,又带上了温柔的充满欺骗的笑容。
苏翊昙心脏一颤,他蹬着双腿,挣扎着往后靠。
瞳孔剧烈地颤,他失声叫道:“你不能杀我!待会我家人就来了!”
只要此刻不杀他,只要等到他的家人来,那他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公子说的是,本王当然不会蠢到在这里杀你。”
薛执从怀中又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小小的瓶子,不知里头装得什么。
他微微弯腰,一手掐住苏翊昙的下颌骨,向内用力,强迫他的嘴张开。
另一手单手剥掉了瓷瓶的塞子,手一扬,便将里头的东西都倒在了苏翊昙的口中。
不多的液体里还混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微苦微凉,入口即散。
苏翊昙被人松开,他拼命地咳,想把东西咳出来。
可惜再怎么呕,也吐不出来。
薛执用帕子慢慢擦拭着手指,“苏公子,咱们来生再见。”
“呃呃呃……啊……”苏翊昙身体蜷成一团,沙哑地痛吟,“你喂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薛执轻笑道。
他转过身,将床上已经脱力昏睡过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他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卫惩一掌击晕了拼命挣扎的苏翊昙,把他扔到床上。
手脚利落地清洗了两个酒壶,灌进去正常的新酒,晃了晃。
等每个角落都沾上了毫无问题的酒,又将酒都倒出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瓶子里,别回腰间。
空酒壶又放回桌上。
卫惩清理完现场,又擦掉了多余的鞋印和指印才离开。
宣王府的马车才从后门离开,苏府的人便来到了正门。小厮带着苏家大爷进了屋,只看到苏翊昙独自躺在床上。
因着小厮也不知自家公子是打算做什么,眼下见那位姑娘不在了,还以为对方已经先行离开了,便不曾多话。
苏家大爷见着自己的弟弟醉的不省人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人叫醒,指着桌上的空酒壶,问他为何喝这么多酒。
苏翊昙瞳孔涣散,好半晌才找到聚点。
他望着那两个酒壶,抬手按了按剧痛的太阳穴。
衣袖向上卷起,无人注意,他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红线埋在皮肤下。
苏翊昙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摇头。
“不记得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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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执抱着人回到府上,他把人轻轻放到榻上。
算了算时间,薛执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拧了个温帕子,温柔地为她擦了脸和手。
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合在掌心,轻轻揉搓。
体内的毒以更快的速度汇集在了手指的位置。
他给她吃的并不是解药,只是一种可以引导体内的毒物都聚集到指尖的药。
习武之人靠内力将毒从指尖逼出,此药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