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当的时机做出选择(1)

  叶塞尼亚·诺威克鲁，诺威克鲁的女王，站在大理石的祭坛上，观赏着面前的雕像。
  这是一座刚建立而成的雕像，三位女神穿着随风飘扬的长袍，左侧是举起长弓的少女，中间是一名成年女性挥舞长剑，还有一名老年妇女执着长杖位于右侧。每一位女神胸前都佩戴着金色项链，中间坠着一颗蓝色的钻石。
  蓝色，让她想起了那双令人厌恶的眼眸，也让她想起了与默黎·怀亚特的那一场谈话。
  ……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合适的选择，默黎·怀亚特，我要知道有关伊文·埃尔斯顿的真实身份。”
  默黎轻笑起来：“说实话，我知道的事情不多，我不认为我提供的消息有什么价值，毕竟她们可是有意隐瞒我。”
  “你想方设法离开卡斯曼特就是为了重回辛可莱，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你已经得到她们的信任。”
  “陛下是不是太小看她们了？只要是关于伊文的事情，塞莉菲尔是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女王悄然握紧了拳头，面上依然保持着淡定的笑容。
  她忽然转移了话题：“黑发蓝瞳，这样的外貌特征还挺少见的。”
  默黎的双眼渐渐覆上一层寒意。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故事，人类并不是自古就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人类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种族生物，他们当中的领导者拥有着黑发蓝瞳这一特征。”
  “我查阅了许多史实记载，发现没什么详细的记录，仿佛这只是一个民间流言而已。”
  “直到我看见了黑发蓝瞳的人类。”
  女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默黎的表情，下巴放在交扣的双手上。
  “我十分好奇，传说故事中的另一个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默黎与她对视良久，淡淡地说：“那只是一个传说故事而已，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性。”
  女王笑了笑，笑容里藏着一丝阴冷。
  “或许伊文·埃尔斯顿会知道呢？”
  默黎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言不语。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办法探查到真相，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魔法师和精灵知道这一故事，越是想要瞒住的秘密，越是容易被人发现。”
  女王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让默黎很不好受，她垂下了眼眸，不愿看着那张令人生厌的模样。
  “既然我们之间谈崩了，接下来你是要杀了我吗？陛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帮助你尽快脱离卡斯曼特的禁锢，让你早点回归自由人的身份。”女王停顿了一下，“毕竟我想要与辛可莱建立友好关系，还是需要一名可靠的合作对象。”
  “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的，默黎。”
  ……
  回忆结束，叶塞尼亚看着面前的雕像，眼神愤怒而冰冷。
  “为什么要用蓝色的钻石？是谁要求的？”
  年轻的修女被女王突然的气势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回答：“是、是大祭司巴尼蒂……”
  大祭司巴尼蒂·埃克瓦卡，也就是新上任的帝国大主教。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用蓝色的钻石？”
  “因为那是神灵赐予人类的力量，也被称作希望之钻，寓意着当初人类的到来拯救了诸神黄昏的世界，像晨星一样闪耀至今。”
  大祭司巴尼蒂走了过来，双手交迭在胸前，朝女王问候。
  “欢迎你来到圣殿，尊敬的女王。”
  女王神色淡漠，但还是礼貌鞠躬，“向您致敬，尊贵的大祭司巴尼蒂。”
  “陛下是前来祈祷吗？”
  女王没有回答，沉默地看了过来。
  大祭司立即会意，让年轻修女先行离开，待神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女王才开口道：“关于你之前说的先知的故事，我找人去打听了，难以求证。”
  “因为现在了解先知事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民间传说并不完整，包括我们传颂的故事也只有一部分的历史，除了上古种族精灵……以及辛可莱的她们。”
  “按照你的说法，魔法师其实就是先知的后裔？”
  “这是一种猜测。”
  “但她们没有黑发蓝瞳的特征。”
  “很抱歉，我没办法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对基因和遗传机制的知识并不了解。”
  “那拥有黑发蓝瞳的人就一定是先知，是吗？”
  “按照史实的记载，这的确是先知具有的外貌特征。”女祭司抬起头，看着雕像上的蓝色钻石，低声喃喃道，“因为蓝色的眼睛，是照亮黑暗的希望。”
  女王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大祭司巴尼蒂，我要知道更多关于先知的事情，我希望下一次来到这里能有你带来的好消息。”
  她缓步走到女祭司的身旁，低沉的声音让人不太舒服。
  “还有，我不信奉任何神灵，我只相信自己。”
  “当然，我不会反对你们的信仰，你们可以尽情祈祷，向你们的神灵、偶像和雕像虔诚地祈祷。但不要忘记了，若不是我拯救了你们，你们只会沦落为矮人的生育工具而已。”
  “不要忘记你们的使命。”
  女祭司看着女王的身影消失在神殿门后，垂下眼眸。
  钟声在神殿响起，莫名地悲伤。
  ·
  伊文忽然回头，眼神如利剑般盯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长廊，神色凝重。
  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或许只是错觉？
  她挠了挠了额头，转身的一瞬间撞上了一道身影。
  “啊！”
  “哎……”
  伊文按着被撞得发疼的下巴，低头看见夏恩同样一脸痛苦地捂着鼻子。
  “伊文，你干嘛突然转身？！”
  “夏恩，你走路怎么还是这样悄无声息？”
  二人相互看着对方，一脸无语。
  夏恩打破了漫长的沉默，问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伊文：“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
  夏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侧耳聆听，只听到风吹动草木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伊文眼底的乌青，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伊文想了想，回答：“有可能。”
  最近精灵和商会暂停了追击异端教会势力的计划，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待在辛可莱。
  白天的时候，她偶尔会帮忙珍妮弗修葺房屋，偶尔帮忙兰奇管理辛可莱的治安，到了晚上，她会帮忙塞莉菲尔一起处理法令文书。
  辛可莱的事务繁忙而复杂，她们经常熬到深夜才把文件弄好。
  也许真的是休息不够导致神经衰弱。
  “我去找雷米娅弄点安神的药。”
  伊文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往学院的门口走去。
  夏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长廊的深处，仔细观察周围，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条银色项链，上面坠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她认得这个项链，是三女神教徒佩戴的饰物。
  ……
  伊文来到了雷米娅的小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草和各式各样香料的气味。
  “伊文？你怎么过来了？”
  雷米娅坐在桌子前摆弄着蒸馏瓶，看见伊文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我好像太累了，想要一些安神的药。”
  “嗯，你的黑眼圈是很明显。”
  雷米娅一边调配着药剂，一边和伊文开始了闲聊。
  “其实你去找塞莉菲尔或者其他魔法师不是更好吗？魔法应该能更快去除疲惫吧？”
  “塞莉菲尔最近都很忙，其他人也是，我不想打扰到她们。”
  “哦，所以就来打扰我了。”
  “雷米娅，你放心，我会付医药费的。”
  “我这里的医药费可不便宜呢。”
  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辛可莱的经济并不发达，人口数量不多，在贫穷的村庄里经营医馆实属不容易，但雷米娅还是坚持来到了辛可莱，对于伊文而言这是弥足珍贵的义气。
  伊文喝下了一杯由雷米娅亲自调配的草药饮料，渐渐有了睡意，在雷米娅的劝说下决定躺在长椅上休息。
  她眯着眼睛，睡意朦胧，迷迷糊糊说着话。
  “雷米娅。”
  “嗯。”
  “如果我擅自做了一个决定，你说塞莉菲尔会不会很生气？”
  雷米娅微微一愣，语气柔软问道：“是会让人感到后悔的决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一直停留在原地，我看见你们都有了自己的目标不断地前行，而我好像一直在看着你们的背影。”
  伊文喃喃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觉得自己是被抛下了，恰恰相反，她是被大家一直保护着。
  她想要守护那些坚定前进的身影。
  用她手中的力量，先知的能力，拼尽一切去守护大家的未来。
  雷米娅似是听懂了她内心的想法，无声地笑了笑：“你有想要实现的目标吗？”
  “有。”
  “但你不敢往前迈出那一步，因为你知道那是不被允许的。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仅塞莉菲尔会生气，我们其他人都会很生气。”
  “……”
  “伊文。”雷米娅走到她的身旁，温暖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我知道你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或许会感到生气，但我们也会试着去理解你。”
  “那如果这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
  “正确与错误是很难被界定的，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如果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往后余生你便会背负着愧疚和悔恨而活着，如果这是正确的，那就更能让你看清前进的道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内心。”
  伊文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莫伊拉老师的身影，还有她轻柔而平静的声音。
  “伊文，不要忘记自我。”
  ……
  伊文是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吵醒的。
  她在椅子上晃晃脑袋，睁开双眼便看见珍妮弗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里隐隐透着一丝慌乱。
  “伊文，你果然在这里！”
  “怎么了？”
  “学院里出事了，你快跟我来。”
  伊文闻言一惊，立即穿上鞋子，连外套也来不及穿上，直接拿起佩剑就往门口跑去。
  “伊文，珍妮弗，我也跟你们一起过去！”
  雷米娅背着药箱跑了过来，三人匆匆忙忙地赶去学院。
  路上，珍妮弗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夏恩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名三女神信徒在偷取学院里的藏书，二人发生了争执，夏恩不小心伤了对方，其他信徒看见后对夏恩进行围堵，然后就起了冲突。
  默黎得知情况后把她们所有人都禁锢了起来，后来塞莉菲尔也赶到了现场，似乎与默黎发生了争吵。
  伊文听了顿感疑惑：“为什么塞莉菲尔会与默黎发生争吵？”
  珍妮弗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是埃莉诺让我来找你的。”
  埃莉诺……
  伊文的眼神覆上了复杂的情绪。
  雷米娅拍了拍她的肩膀，“伊文，别胡思乱想，我们先赶去看看情况再另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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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黎没有出卖伊文，女王与她谈话其实是在试探“黑发蓝瞳”“传说故事”这些关键信息是不是准确的调查方向，当然她们之间还是保持着合作，未来的辛可莱或许真的会与诺威克鲁建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