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气氛算不上融洽。
  赵月桥坐在一张长沙发中间，双腿交迭，小臂斜置腿面上，他垂着视线，表面上在听李青源讲话，实际上盯着自己的裤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回答总是不成句，永远官方而模糊，直到你表弟终于不再出声了，赵月桥松开反复描摹膝盖轮廓的手指，如释重负起身，问：“要喝点什么吗？”
  “……”
  一句话都套不到，李青源跟着起身，齿缝中蹦出两个字——都行。
  于是赵月桥指了一下桌上立着的果汁示意他喝，原本是为你准备的，结果被你表弟找上门这事一打断，他从冰箱拿出来后就忘了。
  玻璃瓶外壁挂满了凝结的水珠，李青源没注意，结结实实握了一手，他拿起又放下，眉头止不住皱起。
  恰好门铃响起，李青源以为门外是你，只想快赵月桥一步开门，他抢话：“来了。”
  “您好，预订的水果和零食请验收一下。”
  ……原来是快递。
  李青源随便扫了几眼，发现都是你平时爱吃的东西，连同刚才他拿的同牌子果汁，沉甸甸两箱堆在脚下。
  “我姐经常来你这啊？”李青源环起双臂，站着看赵月桥搬东西进来，冷不丁发问。
  “还好。”
  “她今天怎么没来?”
  “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不是他男朋友？”
  “我是啊。”依旧是慢吞吞回答。
  完全没法和他沟通，能在正常人里找个空心的蠢货谈恋爱也算你有本事。
  “哥，你也喜欢喝这个饮料？”李青源又问，同时不着痕迹观察“姐夫”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真让他找出了端倪。
  “我只喝白开水，你表姐喜欢这个。”
  时刻备着你喜欢的东西，哦哦，那不就是经常来吗？真好啊，情侣之间真温馨，等他谈恋爱了也要好好学习学习，姐夫完全是榜样。
  这样想着，李青源却不笑了，他此刻有一种迫切的冲动，那冲动驱使他要去洗漱台要去浴室看看有没有你们同居过的痕迹，至于为什么，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
  “卫生间在哪？”
  ……
  没有多余的牙刷，没有身体乳和磨砂膏，也没有洗脸时候你会带的发箍，李青源一一点查，在这个过程里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来这的初衷，不是要给你男朋友下马威吗？不是要谴责你不着家的行为吗？为什么现在要偷窥你和其他男人的生活?这里又没有你真正的家人，也不会是你真正的家……就算同居了又能怎样呢？
  就算你们最后结婚了，就算有了孩子，他也能保证你的丈夫会一直是外人。
  –
  今天很反常。
  水杯空了赵月桥竟然没有立马给你续上，要知道自从知道你不开心后他恨不得24小时都为你服务。
  你猛的从床上坐起，按住手链不让它在你脸前晃，思考一会后翻身下床，耳朵贴着地板仔细听。
  没什么动静。
  可这代表不了什么，因为赵月桥特意为二楼做了隔音，你在里边敲架子鼓楼下也听不到一点，想到这你失望地翻回床上，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被赵月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养着，他又没日没夜监视你，什么逃跑的办法都施展不开。
  你的意志日渐软弱，甚至在他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的时候也产生过动摇，可是铁链禁锢双手的束缚不是假的，你脚不沾地被他抱着排尿的羞耻也不是假的。你的人格虽然称不上健全，但是你的自尊不允许赵月桥用软刀子磨，你有手有脚，你是独立的个体，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辈子锁死?
  你想清楚了，等一会甜言蜜语哄他是卧薪尝胆，等你出去第一件事就是逼连云周说那叁个字，只要他说出口你就能回家，到时候还管什么报复不报复，任务完成的那一刻你就和这里彻底划清界限了。
  一定要拥有毫不拖泥带水斩断一段关系的决心，你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