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觐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不就两件事吗?那个雪香我已经打发到她到更偏僻的庄子上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嗯。”
陈觐用一副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无论你怎么样,都不是她一个下人应该议论的。你刚进门,威严必须得立起来。”
“我明白。”以前她一直没入戏,在陈家仿佛一个看客似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得逐渐适应妻子这个角色。
“还有一件,”陈觐说到这里,语气都变了,酸气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个蔡青又来了。”
李竹心头一凛,她是件大事,她要彻底地解决掉。她要跟他说明白。
陈觐接着说道:“今日我回来时,他就在一边看着。他当时就明白你的心思了。”
“是吗?我当时没看到他。”
陈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得意:“你当然没看到他,因为当时你的眼里只有我。”
“哼,少得意。——对了,他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第171章 结局(上)
陈觐平安回来。经此一事,两人的感情也有了升华。
陈觐趁热打铁,放下一切事务,每日陪着李竹。两人将附近好玩的地方玩遍了。他们又抽了一天功夫,去看李大姑和杨墨,他们这几日就要启程回乡了。
陈觐早命人准备了各色礼物,也送了杨墨不少书籍。陈夫人也送来了不少礼物,又命贴身丫头送来不少补品和几匹上好衣料给李竹。
陈觐见母亲对李竹如此上心,自是十分欣慰。不过,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就问李竹:“那日,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竹略一迟疑,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陈觐。
陈觐听得直皱眉头。他用愧疚的口吻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李竹道:“那日你是因为我才涉险的,我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那些话我硬生生地受住了,也没和她争执。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也不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陈觐捧着李竹的脸,轻轻触碰她的鼻尖,温声说道:“我回去会跟她好好说说。也怪我对事情预估错误,我起初以为他们同意我们的婚事就行了,没料到会这样。”
陈觐再次道歉:“夫人,为夫是初为人夫,经验不足,以后会逐步改进。请娘子拭目以待。”
他生着一张严肃脸,却故意说这种卖萌的话,有一种意外的反差萌,让人忍俊不禁。
李竹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如春花初绽一般,让人陈觐忍不住亲了又亲。
李竹趁势问道:“对了,你去年跟我说不是要去西北上任吗?怎么一直不见你提这事?”
陈觐的眼睛不觉一亮,“你终于肯关心我的事了?”
“大概今年秋天就要去上任了。”
陈觐说到这里,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西北是个苦寒之地,又靠近边疆,不如京城安全,你可以留在京里。”
李竹摇摇头,她才不想留在京里。 她刚过门,分家是不大可能,她不想跟陈家那一家人朝夕相对。别说是婆媳,就连母女相处长了都会产生矛盾。她还是远远地离开为好。
不过,她不想实话实说,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我舍不得你,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随着你。”
“嗯。”陈觐似乎很满意这个说法。又狠狠地亲了她一回。
两人又在别庄了住了几日,李竹觉得他们此时才进入热恋状态。陈觐每天厮缠着她,和他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人的性子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古板严肃,他有时也会做一些幼稚的事。而且,也真如他先前所言,他们在很多方面确实很契合。当然最合拍的要数互喷这项技能。
这天,陈觐教李竹一样东西,怎么也教不会,他微笑着鄙视她道:“哼,我才发现你有点笨。”
李竹笑着反击道:“我要是不笨怎么会看上你。”
反驳完毕,李竹仍嫌不过瘾,接着说道:“你知道你哪点比我好吗?”
“太多了。你一时数不过来。”
“你也就两点比我强:你的眼光比我好,你的伴侣比我的好。”
陈觐乍一听觉得是好话,再一想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叵测居心。这不是变着法儿夸她自己嘛。
这时候,陈觐采取的是君子动手又动口,把李竹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竹以为陈觐会趁势提出夫妻合体的要求,或是再次勾、引她。如果他有意,她也不会拒绝。毕竟,两人都成亲这么久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他一直按兵不动。除了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两人在庄上住了几日,府里来便捎信说让他们回去。因为陈老夫人很想念孙子。
李竹知道,对他们的婚事反对最激烈的就是陈老夫人,据说被气病了一回,最后干脆住到二儿子家去了。一想到这些,李竹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惴惴的。
世上的某些人某些事就像套餐一样,里面有她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比如当初的蔡青和蔡家人,陈觐和陈家人。但套餐就是套餐,又不能拆开了买。所以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时,她猛然想起陈觐初次求亲时说的那番话,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家族,也根本不存在各方面都满足她要求的男人。这个问题已经不容她逃避,她会用心维护彼此的关系。与此同时,她也得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只是希望他们别太过份就是。
陈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
二人回到陈家,陈夫人和陈老夫人两人都不在家,说是上庙里祈福去了。天气热,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李竹便让小春打水,她沐浴完毕,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李竹察觉到小春在她梳妆时,一副心不在焉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竹温和地问道:“小春,你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吧。”
小春微微红了脸,便将自己听的消息告诉了李竹:“姑娘,我听夫人房里的丫头说,夫人和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您和姑爷还没有圆房的事……”
“哦。”李竹也没觉得多惊讶,在大宅门里几乎是没什么秘密可言,她们现在才知道,也说明瞒得够久了。李竹又怀疑,这婆婆和祖母好意思管他们的房中事吗?
事实很快就证明李竹的怀疑是错的。
李竹刚梳好妆,陈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便来了。陈觐刚好去见一个堂哥去了。
李竹便一个人来到了上房。
陈夫人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和蔼。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李竹从容应对。但说了一会儿,李竹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陈夫人这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们要尽快圆房的事。李竹不由得有些生气。她还真想管他们房中的事,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上次她因为陈觐生死未卜,对他及他的家人充满内疚,便硬生生地忍下了陈夫人对她的教训。但这次情况不同。她不能让她养成了习惯。
李竹想了想便说道:“母亲,儿媳与您一样,性子直爽,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多担待。”
陈夫人含笑点头:“你说吧。”
“母亲说过,以前陈家并不想接纳我做陈家的儿媳妇。其实,我也一样。那时候我也真没想到要嫁入陈家这样的家庭。
我一是觉得齐大非偶;二是,那时还不知道阿觐对我的感情以及他的为人,外界关于他的传闻……想必您也明白;三是知道自己的性子太拗,不懂变通,吃得了苦,受不了委屈。因此,当阿觐恢复人身,提议以身相许时,我便拒绝了。”
“你拒绝了?”陈夫人微微一怔,她竟不知有这回事。不过,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儿子之所以没提这事,一是怕她对李竹的成见更深。二是被人拒绝觉得有些丢脸。
李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觉醒来竟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我当时懵懵懂懂,不知所措。还有一点,我和您儿子是一样的,就是不勉强自己的感情。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大概是他看上我的原因之一吧。
我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和他成了亲,在别人看来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然而,于我而言,却是突然被这个大馅饼砸晕了,因为我不确定这个馅饼的馅是不是我爱吃的。”
听到这句新鲜别致的说辞,陈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 竹也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当时觉得自己需要观望适应一段时日。阿觐也同意了,他说给我时间适应,等我准备好了再说。当时我们两人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告诉您 和祖母。但我们又一想,我们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应该自己解决,不能事事都依靠大人。哪怕是磕磕碰碰的不尽如人意,也总算是成长了。更何况这种事,也有些 难以启齿。我希望母亲能理解我们两人的难处……”
李竹的态度十分委婉,但话里的含义却毫不含糊:“你们觉得我嫁到你们陈家是占了大便宜,实际上,你们根本没征得我的同意。你们当时觉得我委屈,我还觉得不情愿呢。圆房不圆房的事,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私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陈夫人一时没接话,她只是微微笑着,深深地注视着李竹。半晌才轻叹道:“我这次真的信了,你和阿觐的性子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李竹忙道:“让母亲失望了,我本性如此,不会像别的儿媳妇那样圆滑周到。不过我相信,感情是处出来的,母亲以前不了解我,或是从别人的口中了解的我。以后我会尽力而为,有不到之处还望母亲多多提点。”
陈夫人这时也不好多说了。她缓缓道:“嗯,我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李竹在陈夫人处坐了一会儿,对方便让她去太夫人处请安。毕竟他们成亲半年,她一直都没见过老夫人。李竹深深呼了口气,做好应战的准备。
☆、第172章 结局(下)
陈老夫人大约六十来岁,她身材高大,头发斑白,双目炯炯有神,神态威严庄肃,不苟言笑。
李竹突然明白陈觐长得像谁了。
陈老夫人从李竹进来伊始,便不住地打量着她,李竹不慌不忙,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按着规矩向她行了礼,叫了声祖母,便垂首而立,任她打量。
陈老夫人微微笑了笑,一派和颜悦色的模样,她招招手道:“过来,孩子,坐我跟前。你莫不是怕我?”
李竹笑道:“阿觐时常对我说,祖母看着严肃,实则心肠极软,听得多了,便不会怕了。”
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旁边的丫头搬了张稍矮些的椅子放到老夫人身旁,李竹道了谢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
陈夫人打量了李竹一会,突然轻轻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
“好孩子,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李竹不禁一怔,一路上,李竹设想了种种可能。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一定是陈觐听说了风声,事先做好了功课,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陈老夫人唉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方才狠狠地骂了那个小畜生。什么洁癖不洁癖的。他当初可是他哭着喊着要求娶你的,娶回家却又晾着你。”
李竹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应答着。很明显,陈觐是用了自己的洁癖当借口,这倒是很让人信服。
陈老人眯着眼,越说越怒,“亏你忍了这么久,我要是看不出来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忍着?你婆婆也是粗心大意。年轻小媳妇脸皮薄,抹不开口,她就没看出来?”
李竹忍住笑,忙说道:“祖母,没关系的,我能理解阿觐,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他一直对我很好,他这样做可能是顾忌我的身体,毕竟我刚刚恢复。还有我自己,我醒来时懵懵懂懂的,就想适应一段时间……”
李竹的话里真假掺半,这是为了日后陈觐被戳穿谎言时留条后路。
陈老夫人对李竹的回答颇为满意,笑道:“你果然是个懂事的,这个时候还替他说情。这孩子从来都不像阿观那样乖巧听话,脾气又怪又拧。”
李竹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陈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李竹,顿了顿又道:“孩子,以前祖母错怪你了。”
李竹心中不觉又有些惊讶,这话要从何说起?
她仔细听下去,这才明白,原来当初有人在陈老夫人面前说她的坏话。说她命硬克人之类的。依她猜测,说坏话的人不是陆琨就是吴玉容。
“今日我和你婆婆去烧香,重新给你们卜了一卦。大吉大利,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竹知道老年人就爱信这些,她也没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忽又觉得此事太巧合了,不知是不是陈觐特意安徘的。
李竹在陈老夫人处呆了半个多时辰,她说的少,听得多。这老年人一上了岁数就爱唠叨,说陈老太爷的事,说陈家昔日的显赫事迹,当然还有两兄弟小时候的黑历史。
李竹边听边笑,同时将陈觐的那一部分牢牢记住,打算以后好用来当证据笑话他。
陈老夫人对李竹愈发满意,连说传言不可信。